天色很快转暗,到了晚上。
这一晚,秦少游与秦巧儿等人,都没有离开王城。
他们以‘调查造谣鬼神’和‘搜捕传谣者’为理由,留在了王城里的巡捕营衙门。
看上去,他们好像是在忠心任事、熬夜加班。
可实际上,在外面跑断了腿的,都是那帮蛮兵,而他们留在王城内的真正目的,是想要看一场大戏,近距离评估出双方的实力。
时间很快来到了深夜。
夜幕下的青塘王城,格外的安静。
除了更夫的打更声,以及巡城士兵身上甲衣摩擦碰撞发出的声响外,在街道上面,几乎是听不见其它声音。
而在高官贵族聚居的北城区,更是鸦雀无声。
就连更夫和巡城士兵,来到这片区域,都要放轻脚步、收敛呼吸。
生怕惊扰到贵人们的休息,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转眼到了三更天。
两个更夫提着灯笼,来到了北城区。
一个打梆子,声音两慢一快,发出:“冬——冬,冬”的声音。
另外一个则在同伴打完梆子后,朝着路两侧森然的大宅院,用恰到好处的声音喊道:“平安无事。”
两慢一快的打梆声,以及‘平安无事’的喊话,代表着此刻已经到了三更天。
打梆子的更夫,在同伴喊完话后,瞥了眼与他们对行而过的一队巡捕营士兵,忍不住小声说道:“今天晚上,巡城的大头兵可是比往日里,多了不少啊……”
同伴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巡捕营兵丁走远了后,方才压低声音道:“我小舅子就在巡捕营,他说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七王子非常生气,勒令巡捕营彻查,同时还要将所有传播这个谣言的人,都给抓起来拷问。”
“原来是这样,我说今天晚上怎么多了这么多巡城士兵。”
另外一个更夫恍然大悟,随即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低声道:“你说,昨晚梦里那个鬼神讲的,到底是不是谣言?七王子他,究竟是人是鬼?”
“嘘!”
同伴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呵斥道:“不要命了吗?你与我讨论这个事,若是被旁人听见,非得将我们两人都给抓进大牢拷问不可!”
他伸出手,朝着左前方指了指。
“你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乱嚼舌头?”
更夫顺着同伴的手望去,只见一座大宅院,立在夜幕之下。
朱红色的大门口,悬挂着两盏灯笼,惨白的光芒虽然驱散了黑暗,可照在朱红色的大门上面,却是带来了另外一种阴森感,仿佛这是一张血盆大口,随时都要夺人而噬。
在院门外,立有两尊石狮子,它们仿佛是活物一般,眼珠子时不时的转动一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更夫立刻辨认了出来,这座大宅院正是七王府。
难怪同伴会是那般的紧张。
他是怕被七王府的人,偷听到了他们两的议论。
“光顾着打更了,没留意竟是到了这里。”更夫讪笑了一下,正待说点别的话,来缓解一下此刻这尴尬、紧张的气氛。
忽然,一道寒冷彻骨的阴风刮过。
两人打了个寒战,而他们手中提着的灯笼,亦是在这一刻熄灭。
两个更夫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这这这,不会是闹鬼了吧?”
“平白无故,哪里冒出来的阴风,还将灯笼都给吹灭了,这可不像是正常的夜风,不会是遇到鬼吹灯了吧?”
两个更夫对视了一眼,齐齐拔腿就跑,想要去前面的道路上,找到巡夜的士兵汇报这一情况,同时求得对方庇护。
虽然在他们身后,就有一队刚刚才过去的巡城士兵,但是两个更夫深知,夜里打更不可走回头路,尤其是在这种极可能是闹鬼了的时候,说不得一回头,就会被鬼吹灭了肩头的两朵火。
他们也不敢大声呼叫。
一来是怕引起妖鬼注意,被脏东西盯上。
二来则是怕,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闹妖鬼,自己大呼小叫吵到了附近的贵人,那后果,恐怕会比被妖鬼盯上更惨。
同一时间,七王府内。
在下人所住的屋舍后面,有一处垃圾场。
这里堆放的,是王府里,因为每日生活产生的各种垃圾,往往会在天刚亮之际,由专人运送出城,或焚烧,或抛弃在山野之中。
一颗被敲碎了的泥塑脑袋,也在这个垃圾场内。
正是阎罗鬼王像的脑袋。
今天上午,巴图在得到了这颗泥塑脑袋后,便马不停蹄赶到了七王府,将它呈送到了占据日坎德肉身的老青塘王面前,获得了一番夸赞和奖赏,让巴图安心不少。
老青塘王在得到了这颗泥塑脑袋后,立即下令,命人捣毁青塘境内,所有供奉着阎罗鬼王的巫庙。
同时让他身边的野神做法,想要通过这颗脑袋,找寻到阎罗鬼王,从它身上查出一些线索。
又命秦少游等巡捕营的统领,在调查黑莲教的同时,也针对阎罗鬼王展开调查。
至于阎罗鬼王的这颗泥塑脑袋,则是被愤怒的老青塘王亲手砸碎。
然而就在此刻,这颗碎裂了的泥塑脑袋里面,却是冒出了一缕缕黑色的鬼气。
这些鬼气就像是一条条的触手,飞快的伸向了下人们居住的屋舍。
厚实的院墙,根本挡不住这些鬼气触手,被它们直接穿透。
鬼气触手像是蛇群一般,缠上了熟睡中的下人。
或是从嘴巴,或是从粪门,钻进到了下人们的身体之中。
下人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干瘪。
那一条条的鬼气触手,就像是一根根的管道,将下人们的血肉在顷刻之间吸干,输送给了垃圾场里,那颗被砸碎了的泥塑脑袋。
红彤彤的血肉,将阎罗鬼王碎裂的泥塑脑袋,重新给黏合在了一起。
不止如此,这些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