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发水,伴着薄荷气息打出了厚密的泡沫。
他正冲洗着头发时,却感觉水流一停,似是有人关掉了开关。
谢景澄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感觉自己被一道柔软的身躯抱住了。
她那身白色西装外套已经脱了,身上仅仅是一件打底的纯棉吊带,薄得几乎可以忽略。
杜沁然贴上来时,那件纯白吊带被他身上的水珠沾湿,她却浑然不在意,只是软绵绵道:“哟帅哥,洗澡呢?我们一起啊。”
谢景澄用尽毕生当杀手的修养,才没在那一刻叫出声来。
他下意识睁开眼,清凉的泡沫水却流进了他的眼睛,刺激得谢景澄的眼眶都红了一片。
视线有些朦胧,但他却十分确定地辨认出了擅闯浴室的登徒子,正是杜沁然。
方才在床上睡得很香的杜沁然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还摸着谢景澄没锁的浴室门溜了进来,非常大胆地直接就这么抱上了浑身湿漉漉的他。
谢景澄简直被她的举动震撼得五体投地,他好半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自内心地艰难问道:“你们现代人,都如此...... 奔放吗?”
杜沁然沉吟片刻,似是在思考,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你一看就是南方人,没去过东北的澡堂子吧?那里几十个人泡一个池子里,那才叫一个热闹。”
她每说一句话,谢景澄神色中的愕然就多了一分。
他怀疑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禁不住重复道:“几十个人?泡一个池子?”
杜沁然丝毫不觉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只是迷迷糊糊地伸手便要脱自己的内衫。
谢景澄只觉得进了泡沫的眼睛疼、但头更疼。
他怎的从不知道,杜沁然喝醉酒居然是这副德行?
谢景澄有心想和杜沁然说道说道,但此刻“坦诚相见”俨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杜小姐,你...... 你自重。”
杜沁然一手丢开了吊带,另一手“啪”得一下再次打开淋浴头。
水流倾泻而下,谢景澄毫无征兆地被淋了个满头满脸,呛了好几口水。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水流的方向发生了扭转。
谢景澄勉强睁开眼,而后才发现原来那淋浴头是可拆卸的,现在被杜沁然握在手里。
她拎着淋浴头,像是刽子手提着大刀,下巴一昂对他道:“头,过来。”
谢景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眼神震惊地看着杜沁然。
她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啧”了片刻后,手掌强行按着他光/裸的肩,迫使他矮下身。
杜沁然那架势十分粗鲁,谢景澄有心想挣扎,但又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一不小心伤了杜沁然。
毕竟杜沁然不再是武功压了他一头的杀手楼上司,她甚至没有武功,是个生于锦绣的普通人。
谢景澄无法,只得认命地低下头,在水流中闭着眼。
他原本都做好了被杜沁然粗.暴对待的心理准备,但杜沁然帮他冲掉泡沫的动作却是那么温柔,甚至指腹还力度适中地帮他按了几下太阳穴。
虽有几分敷衍的嫌疑,但已经比谢景澄预料中好太多。
...... 最主要是杜沁然动作间的温柔,让他那么动容。
如果这是一场梦,谢景澄也甘愿长睡不醒。
待关了水后,杜沁然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卷了两个浴巾,随手在谢景澄身上擦了两把,而后才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裹着浴巾出了淋浴室。
她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拉出电源线往插头上一插,大片朦着水雾的镜子映出杜沁然平静的神色。
伴着吹风机的嗡嗡声,她回过眸,轻飘飘对谢景澄道:“给你吹头发。”
谢景澄根本无法拒绝杜沁然。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成为一个被感情主导的躯壳。
谢景澄无心去想杜沁然是不是有其他喜欢的人,也不愿去想自己的靠近会给她带来怎样的不变。
他只是个自私的人,他贪恋这一瞬的温暖。
杜沁然为他吹着头发,吹风机的声响很聒噪,二人都没有说话。
那一刻,谢景澄想到的却是在古代时,他为杜沁然拭发的场景。
杜沁然洗完头总是嫌麻烦,发丝还滴着水呢就往他腿上一躺,而谢景澄总会不厌其烦地为她绞干头发,再细细抹上发油。
一开始是逢场作戏,后来却是心甘情愿。
如今,这一幕却好似反了过来。
杜沁然在为他吹干头发。
这种宛如命运的既定感让谢景澄心中升腾起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他总觉得...... 自己和杜沁然之间,似乎不该如此潦草。
“啪”得一声,杜沁然关了吹风机。
氤氲着水汽的浴室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