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祥符元年,六月甲子日夜。
南境大魏皇城的门缓缓打开,有一队人马在暗夜中疾驰出监察院的大门,向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奔去……
京都狂风暴雨,窗户被狂风吹卷开,窗棂吱呀乱响,让人毛骨悚然。桌案上的白玉镇纸尽数扫落在地,镇纸下的案卷宣纸四下飞散,满屋狼藉。书桌下,书卷竹简片片散落,血迹斑驳……
雨水中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原本雄浑壮观的乔氏祖宅中却堆满成山的尸体。众人所过之处皆为血泊,横七竖八地倒下数十着轻纱烟罗的年轻女子,原本美丽的面容被乱刀划过,如同刀俎之下正在挣扎的将死之鱼一般。
她们是乔氏家眷,有乔氏家主乔季的姬妾,也有他最宠爱的小女儿乔露。这些女子中最年轻的不过十岁,原本都是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名门闺秀,此时却都死在监察院都尉冰冷的刀锋之下。
就在片刻前,这里还歌舞升平,宴饮欢歌,片刻后却被监察院的的都尉团团围住,成为人间炼狱……
周围皆是青年男女的哀嚎之声,“院尊!院尊!求您饶了我,求您饶了我!我们不知家主谋逆,我们不知!我愿奉上乔氏所有财产与私兵……院尊——”
乔露面上沾着血滴,泪如雨下,紧紧抓着一覆鎏金面具女子的脚踝:“院尊……求您放过我!”
她天水碧的裙裾以被腰腹间流出的血浸成红紫色,方才一都尉刀锋偏了一寸,竟未砍至她的脖颈,只是落在她的腹间。
却未料那女子自腰间抽出软剑,一剑挑向她的手腕。她哀嚎一声,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而后瘫倒在地,手脚并用的爬向那遥不可及的大门,企图离开这人间炼狱。
院中众都尉看着她爬过的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有人握紧手中的刀,面上略有不忍,有人则冷若冰霜,冷笑着看她爬向前方。
戴着面具的女子轻轻扫过正在向前蠕动的乔露,从身旁的都尉手中抽出长刀,向乔露掷去,一刀结束了这年轻的生命。
她甚至没有喊叫,整个人便被死死钉在地上,血污溅满了她身周的大理石地面,如同死鱼般挣扎了两下便软软倒下。
乔氏祖宅中有一名满京城的层霄楼,乔氏首任家主曾妄言道:“此楼载乔氏数代功绩,秦皇汉武也未能比肩。”
而今,乔氏新任家主乔季披头散发,手挥长剑向四周逼近的逐鹿院都尉砍杀。他的刀锋已然卷刃,滴滴鲜血从刀口向下滑落。四周都是杀他之人,他被逼至层霄楼中,眼中充斥着不甘与怨恨。
在他身后,那被众人尊为院尊的女子向他逼近,所有都尉都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乔季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在面具下看见她一双漆黑的杏眼冷冷注视着他。乔季用手中的刀指向她,大声喝道:“无耻之徒,你敢在此只身与我一战吗?”
周围的利刃再次向他逼近,似乎不满他一将死之人的狂妄。
面具下的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向周围众人做一手势,“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踏入此楼半步!”
而后她只身向乔季走近,向乔季缓缓道:“好啊!”
周围众人在她踏入层霄楼后驻足凝望,在冰冷的雨夜中沉默地等待最终的结局。
她一步一步缓缓登上层霄楼,最后停在乔季面前,卸下覆于面上的鎏金面具。
她肌肤似雪,拥有一副白玉无暇的面容,此时在雨夜惊雷的照射下如同鬼魅一般
乔季紧握刀剑的手一颤,面上顿时雪白,他颤栗的出声道:“是你!明逸!”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层霄楼中令周围的人汗毛战栗。
他挥刀指向明逸:“你是来寻仇的!你是来寻仇的!你家人被他杀死,你是来向我寻仇的对不对!”
他又突然神色惶恐,“你听我说,当日我乔氏一族也是为他逼迫,不得已才诬陷你父亲。我知你恨他入骨,我当日也本欲替你复仇,奈何我乔氏之力微弱,无力回天。我只能断臂自保,我是被逼的!你要寻仇,该向那九重宫阙去寻,不该来找我!”
明逸目光锐利如刀,深邃的眼眸仿佛早已看穿乔季心事,泛着冷肃的杀意。
她向乔季一步步逼近,冰冷道:“你是第一个,自你始,自他终!”
乔季发疯似的大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而后他纵身一跃,向明逸当头砍去。
明逸飞身一躲,手中的软剑无情地划过乔季的手腕,一剑将他手中的刀挑落。
乔季额头冷汗层层,痛的大喊一声。
明逸嘴角扯出轻蔑一笑:“第一剑,偿你当年诬告之罪!”
而后她飞身挑向乔季的脚筋,将他掀翻在地。乔季又是大喊一声,惊恐地向层霄楼顶爬去。
“第二剑,偿你当年背信弃义之罪!”
明逸拖着手中的软剑,慢慢走向奋力爬向层霄楼顶层的乔季。乔季手筋脚筋尽断,鲜血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