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胡葭抬手,掌心向上,伸到褚煜跟前。
“如何?”褚煜假装不懂,翘起眼尾,别过脸。
“刀,还我。”胡葭的话简短有力。
“哼,不还。”褚煜扭着脖子,孩子气十足,“方才在万岁山,皇兄已经答应,由我替你保管此刀。”
“你,真是。”胡葭垂下肩膀,“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斤斤计较。”
“既然无关紧要,那葭儿就别再想着要回这把刀。”褚煜回过头,瞪着胡葭。
“殿下,你可觉得这马车内,有些不寻常的气味?”胡葭嗅了嗅,正经严肃问道。
“嗯?”褚煜也跟着皱皱鼻尖,“并无。”
“那我怎么觉得,像是打翻醋一般,很酸。”胡葭那冷淡的外表被自己撕下来,变得有趣起来。
“是,葭儿说得对,我就是吃味了。”褚煜板直身子,一副认栽的表情。
“你跟随定国公周旋于北境西梁,难道不知,西梁羌族把腰刀当作信物吗?”褚煜声调拔高,甚至带着尖锐,“尤其是男子,遇上钟情的女子,便将腰刀赠予对方。”
“是吗?”胡葭双手撑在身侧,扬起脸看着褚煜。
“褚炽作为兄长,居然觊觎弟媳,真是不知廉耻。”褚煜也不知自己说的什么话,反正,他心头就是很不爽快。
“那你方才在万岁山,为何只字不提?”胡葭步步紧逼。
“我,我那?”褚煜煞白着脸,原本他认为胡葭对这把刀并不在意,可在马车上短短的时间内,她一直想要回这腰刀。
胡葭很看重褚炽送的礼物,这才是让褚煜最心烦在意的点。
“殿下,”胡葭轻柔又低润的嗓音,唤着褚煜,双手依旧撑着,上身朝他慢慢地贴近。
“殿下堂堂大炎皇子,为何在怕,为何要后退?”胡葭抵上褚煜的胸膛,隔着衣物,肩膀也感受到他心脏的加速跃动和身子的颤栗。
“我怕?我才不怕,葭儿是我妻,又不是洪水猛兽。”褚煜背抵马车,男子的尊严和面子使他不得不直面胡葭的撩拨和挑衅。
“是吗?”胡葭一手摁住褚煜的手掌,又轻轻摩挲着,“殿下,很慌,这里。”
褚煜眼中的情欲快要流淌出来,他微微扬着头,脖颈的筋脉微凸,似在跃动。“葭儿,葭儿。”他的喊声沉闷下来,就如一壶快要煮开的茶水,浓郁又克制,只待那一瞬的沸腾。
胡葭昂着头,鼻尖抵触着褚煜的下巴,一点一碰,来来回回地磨着。
“呼。”褚煜身子被点了穴似的,只听见胸腔内传来的低沉呼吸和吟唤,破开阻碍,从喉咙里传出来。
胡葭眼尾下垂,狡黠之意攀上她的唇角,“殿下,你很热?”
“你胡说。”褚煜双颊连同耳根及脖子,烧得像一堆红炉炭,他却不肯承认,倔强地反驳。
“车内狭窄,故而···”褚煜攥紧拳头,他尝试抬起手,想要搂住紧贴自己的人儿。
胡葭趁其不备,右手快速袭上褚煜的腰间,抽回腰刀。
“唔。”褚煜回过神,又气又恨,胡葭居然以色以情魅惑他,只是想偷回腰刀。
“殿下,该静静心了。”胡葭拉开窗棂的帘子,回眸浅笑。
熏风从外钻进来,丝丝入心,褚煜松了拳头,发现掌心被自己掐得通红。
“我竟不知,葭儿擅长美人计。”褚煜神色恢复过来,可方才内心和身体的悸动还残留着,不肯消散。
胡葭轻轻摇头,“我自小研读兵法,方才这叫声东击西,直捣黄龙。”
“若要讲美人计,”胡葭抬起眼眸,颇有些挑逗的意味,“殿下这般模子,才配使用此计。”
“你?”褚煜愠怒,胸口起伏过大,胡葭所言不就是指自己生得如女子般貌美,毫无男子魁梧气概?
“殿下莫要气恼,长得美算不得坏事。”胡葭的笑意更浓。
周令九勒住缰绳,马车停下来,“殿下,王妃,相府到了。”
胡掀开帘子,探身打量,春桃正站在门口,焦急地跺脚。
“殿下,好走。”胡葭又回头,嫣然一笑,“你就莫要下车了。”
说着,胡葭指指脸颊,示意褚煜。
“表小姐,”春桃快步上前,搀住胡葭。
“多谢周随侍,”胡葭停下来,回过头,眼神却是望向马车内,她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听闻周随侍出身九边边军,改日有空胡葭想讨教几招。”
“王妃言重,属下技拙,不敢献丑。”周令九感觉自己后背像被无数支无形的冷箭射穿。
“王妃留步。”周令九不敢再多留片刻,驾着马车离开司元巷,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