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殊拿起那支鎏金簪,捏在手中,终于心中落下一块石头。
“娘娘细细想想,这些年无人提起此事,断不止徐掌司一人掩盖。”陈殊将簪子藏在怀中,“我只不过是一颗小棋子而已。”
“娘娘莫要为了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乱了自己的步子。”陈殊说着,欠欠身子,朝徐锦道别,“拜别贤妃娘娘。”
陈殊推一门,绿竹焦急地跑进来,扶住徐锦,又看了眼地上摔碎的茶杯,“娘娘,您无碍吧?”
“陈侍郎的女儿为何会?”绿竹差人进来,将客堂收拾干净。
徐锦抚住额头,轻轻按了按,“她可是一人来这宝华寺?”
绿竹极其聪明,方才她便差人去打探陈殊的情况,“娘娘,婢子刚刚派人去探寻一阵,她带着林小公子一起来的寺院。”
徐锦点头,绿竹做事她一向放心。
“可,”绿竹刚说一个字,又紧闭嘴巴。
“说。”
“正当婢子想将林小公子带回来之时,有人拦下来。”绿竹小声回道。
“何人?”
“定远军主帅,赵将军。”绿竹后退一步,“娘娘息怒,赵将军及其夫人此番回京,也探望过定远军已故将士的遗孀,而林小公子也认得他夫妇。”
“罢了。”徐锦暂时将陈殊与赵淮舟列为同伙,她挥手,“立即回宫,告诉住持不用备斋饭。”
“是,娘娘。”绿竹立即搀着徐锦,离开了客堂。
徐锦微微弯着腰,钻进马车,待她掀开帘子之时,却瞥见褚炫也来了这宝华寺。
“安宁王世子?”徐锦自言自语道,“他为何也来这?莫非陈殊和他?”
“不对,如玥手中也有铜簪,莫非真如炜儿所言,褚炫将那支铜簪也给了胡葭?”徐锦越来越头疼,“可胡葭一介女流,她才十七岁,未必知晓那个秘密。”
“赵淮舟,定是他。只有他一直在定远军中,跟着胡渠和萱萱。”
想着想着,徐锦心头的思绪也梳理清楚,趁着赵淮舟还未离京,应当与他见一面才行。
宝华寺内,褚炫在院中慢慢地踱着步,他听说今日是宝光寺的住持诵经日,特地过来瞧瞧。
寺院最北的侧院,苍翠的菩提树下,站着一袭湖青色上衣与腰裙的胡葭,宛如一波清水撩人脸庞。
褚炫快步上前,脸上意外地带些欢喜,连语气也轻快起来,“你在这?”
胡葭拿着一片菩提叶飞起来,她羞赧地抿抿嘴,“你果然···”
待她欣喜地回头,看见来人,脸色暮然沉下来,又赶紧后退两步。
“世子也来宝华寺祈福?”胡葭将香囊背在身后,抬眼望向檐廊下,春桃去哪了?
褚炫眼见胡葭的脸色黯下来,眼中的光彩倏然消失,他便明白一二。“王妃有礼。”
胡葭也欠欠身子,又拉开与他的距离,“世子若要在这侧院逛逛,那请便,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胡葭?”见胡葭要走,褚炫赶紧上前,原本要伸出的手,忽然缩回来,“你在避开我?”
“世子此话,颇为可笑。”胡葭将香囊塞进怀中,“我下月就要和睿亲王成亲,算起来,你应当唤我一声‘堂嫂’,我的闺名岂是世子可以随意称呼的?”
“呃,”褚炫噎住,他的嘴巴里一时吐不出来字眼。
“那时在仁政殿外,你说:江湖路远、相逢随缘。”褚炫终于憋出话来,“可我们今日在宝华寺,不也是有缘吗?”
“谁跟你有缘?”胡葭几乎是带着吼音,“今日宝华寺来了数千人,我岂不是跟他们都有缘?”
“再者,安宁王世子,你承袭安宁王爵位,可莫要坏了他‘清雅明朗、光风霁月’的洒脱美名。”胡葭的话满是讽刺,但她认为最适合褚炫,“我是未出阁女子,且已被陛下赐婚,未来夫君还是你的堂兄。”
“世子,且问,你是想陷我于何种境地?”胡葭扯扯唇角,“水性杨花、荡检逾闲、放荡淫靡之人?”
“不,我并无此意。”褚炫脸色酿成酱油色,胡葭菲薄自己的字眼,他听得极为刺耳,“你误会我了。”
胡葭抬头,“不必多言,你我本是退过婚的,此般情形教人瞧见,我身上长八百张嘴也说不清。”
“你是因为我朝陛下请旨退婚,才对我心存怨怼?”褚炫是真心想道歉。
他还想再说些话,却见褚煜从檐廓下快步走来。他在那里站了一盏茶时间不到,实在是心如猫挠,便径直冲过来。
“王爷。”褚炫依礼制拱手问安。
褚煜五步上前,看也未看褚炫一眼,双眼粘在胡葭身上,转瞬间,他冷傲的表情就变成衔冤负屈的样儿。
“葭儿。”听着褚煜略带拉长尾音的唤声,胡葭屏住自己加速跃动的心脏,妄图平静下来。
“殿下何时也有向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