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九与江照骑着马在前头领着路,车夫赶着马车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
马车内,胡葭取下发间的铜簪,这三支簪其实已经用不上了。只不过她母亲葬在祖籍地淮州,一时半会回去不得。既是对外宣称要将这簪子放在母亲坟墓中,做戏也得做全套才行。
褚煜一张脸拧得出苦水来,昨夜他想与胡葭亲热缠绵一翻,岂料她一脚踩自己的膝盖,又扼住手腕,钳制住自己无法动弹。
这会儿,自己的手腕还在疼着呢。褚煜别过脸,假装恼气。
“夫君,”胡葭朝褚煜挪动,伸出指尖揉揉他拧着眉心,“别再恼葭儿了,好吗?”
“不好。”褚煜别过脸,又抬起手,“你瞧瞧我的手。”
“很疼?”胡葭捧起他的手,又扬着脸,“吹一吹便不疼了。”
说罢,她便朝着褚煜的手腕处轻轻呵出两口气,丝丝暖意的气息拂向手腕,褚煜心中激荡一瞬,脸也腾起一抹红。
“夫人,前边有条小溪,我们先歇息一阵再出发。”周令九拉着缰绳调转马头。
胡葭掀开帘子,望了望前方,眼中起了些兴致,“又到云雾山了呀?”
“正是。”
江照将马匹牵至溪边,让马儿饮饮水,自己也蹲下身,歇息起来。
云雾山腰,许猛正在屋内端坐着,他以前是个书生,如今在这山寨里,做着管账的活计。
“大大姐,大大姐。”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土匪,跑到灶房外,喊了两声。
此时的许柔正抡起斧头劈柴,那十斤重的斧头,差点将她拖翻在地。
“何事如此惊慌?”许柔扔掉斧头,坐在柴火垛上。
“有兄弟来报,夫人马上就要到山脚啦。”小土匪兴奋道。
“真得?”许柔眼中放光,她赶紧拍拍手掌,又走到水缸前照照脸面。“我先洗把脸,再换身漂亮的衣衫,定要给她留个好印象。”
“大大姐,你这样捯饬,那得多久呀,说不准夫人都走了。”小土匪比许柔还着急。
“也对。”许柔掬一捧清水,刷刷脸,又胡乱用袖子抹干,捏紧了自己的飞爪。
她快速跑到马厩,解开缰绳,跨上去。
“大大姐,你别慌,我的赏银呢?”小土匪心心念念的是赏银,谁叫许柔让寨里的兄弟们日日去山脚守着,得到夫人的行踪立即来报。
许柔摸摸怀中,她好不容易偷了兄长的银两和金结子,怎有再拿出来的道理。
“呃,去找我哥,他会给你的。”许柔说着,便策马下山而去。
“喂,大大姐,大大姐。”小土匪跟在马后奔跑数步,吃了一嘴的烟尘。
胡葭站在小溪边,心头总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适感。
那日,她问过孙至琦,自己在治疗脸颊烧伤时,随行的那位少年是谁?
南楚人,叫阿四,远亲。
来到南楚后,她才知道,栗子弟弟其实是褚煜。可为何总感觉,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却又像同一个人的感觉。
“夫人,走吧。”江照牵着马,站在胡葭身后,轻声道。
“嗯。”胡葭回头,应声。
褚煜掀开帘子,朝着马车下的胡葭,笑着道,“抓住我的手。”
抓住我的手!抓住我的手!
第一次,是在京郊小屋,冲出烈火时;第二次是孙至琦替她剔除腐肉时;如今又再听见。
胡葭愕然抬头,眼中染上点点疑惑,她捏紧拳头,又放松。
“葭儿?葭儿?”褚煜柔声叫着,唤回她的思绪。
有偷袭?胡葭眼神一凛,将褚煜一把推进马车内,喊道,“阿九,保护主子。”
周令九飞身下马,直奔马车旁边。
一条飞爪直直地朝胡葭扔来,她扬起嘴角:又是她。
不远处传来马儿的嘶鸣声,胡葭疾步上前,抽出腰间的暗剑。
那一抹淡雅的花青色,渐渐由远及近,许柔的脸蛋上盈着笑。
胡葭用剑挑起飞爪,扔回给许柔,二人一高一低,一俯一仰,相视着。
侍卫们纷纷拔刀,胡葭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不必。”眼见周令九要上前帮忙,褚煜连连阻止,“让葭儿玩玩。”
“夫人,又见面了。”许柔从马背上跃下,握着自己的飞爪,兴奋地跑上前。
胡葭握着剑,指着她,“有事?”
“当然。”许柔扬起下巴,娇俏又可爱,“我上次说过,下回见到夫人,定要打败你。”
“你很有胆识,不过,武功太弱。”胡葭摇摇头,一副惋惜的表情,“你一招都赢不了我。”
“哼,胡说,我近来日日都勤加练习,定能打败你。”许柔不服气道。
“好呀,我让你两招。”胡葭说罢便快步上前,剑尖直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