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妃,我们到了。”周令九勒住马儿的缰绳,来到马车边。
胡葭这才恋恋不舍地缩回手,下了马车后,三人站在一座小山头。放眼望去,连绵的山丘,黄土丘陵、河谷沟壑,褶皱隆起。
“这倒与临洮那边大相径庭。”胡葭眼中染上欣喜,原以为陇原全部皆是黄沙漫天,凄苦荒凉。
褚煜心中也有微震与疑惑,彼时,褚亦枫册封陇原之地,朝中上下皆以为这是块苦果难地。
可王府却落地秦州,相比与西梁交界地,秦州可谓是黄沙中的一抹绿洲。
“不望祁连山顶雪,错把甘州当江南。”褚煜心情也随之大好,“绿洲黑河,果真一湖山光。”
周令九自认是个粗人,不懂这些。
胡葭回头,望着他,“我想要这一片地。”
“啊?”周令九一惊,又看看褚煜,只见他面色如常,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勾起一抹笑。
“买地呀?得花多少银两?”周令九皱眉,王府的钱银账簿可是在胡葭手中,她想买地,何须问自己。
胡葭矗立着,任凭山风掀起她的裙摆。
“一个铜板,我都不想出。”胡葭笑笑。
“啊?”周令九咋舌,“这天底下,难道真有如此好事,不费一分一毫,便能获得如此肥沃之地。”
褚煜回头,望着胡葭,他的王妃,可真是吝啬呢。
天际传来一声吹哨般的尖锐鸣声,接着又是一声。
褚煜转身,胡蔬也抬起头,望着那呈圈状盘旋翱翔,边飞边鸣的大鸟。它的两翅平伸不动,尾亦散开,像舵一样不断摆动和变换形状以调节前进方向,两翅亦不时抖动。
“是雕?”褚煜好奇问道。
“并非。”周令九出身九边边军,他小时候见过这种猛禽。
那时候,他还年幼,面对猛禽,会有些害怕。
“是黑鸢。”胡葭说道,“常单独于高空飞翔,秋季有时亦呈两三只的小群,飞行快而有力。”
“此时正值秋日,它还有同伙?”褚煜饶有兴致,四处打量起来。
“它是在寻找猎物吗?”褚煜看见那黑鸢一直在空中盘旋,但却迟迟未有动向。
周令九点头,“黑鸢视力极其敏锐,就算在高空盘旋也能发现看到地上动物的活动。”
“所以,它会把我们也当作食物?”褚煜看向胡葭。
“它还不敢。”胡葭朝山尖又走了两步,张开双臂,感受金风从指缝中滑过,畅快且舒爽。
“黑鸢主要是小鸟、野兔及昆虫等为食,偶有令家禽与腐尸。”胡葭半眯眼,“我们还活着,你猜它敢吃吗?”
“看来,它有目标了?”周令九指着山沟处,胡葭垂眸,有场厮杀即将到来。
那或许是一窝黄雀,幼鸟有四五只,老黄雀张开双翅,誓死护卫自己的孩子。
“糟糕,落单了。”周令九指着约莫两丈之外,一只小黄雀落单,正扑腾着张不开的翅膀,想要快速回到母亲的庇护之下。
“它会死?”褚煜的话不知是疑问还是肯定。
“该怎么办?”周令九有些着急,他看着那只小黄雀,仿佛看到了曾经年幼的自己。
可那时的周令九,有母亲的关爱,还有小叔的庇护。
胡葭脸色沉了下来,眼中腾上薄雾,孤独的小黄雀,会死于黑鸢的利爪之下吗?
“你猜,它的母亲会不会救它?”褚煜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小黄雀,话却是说给胡葭听。
“人,如何能够揣度动物的心情呢?”胡葭没回答,反而又抛出问题。
“如果它救了,是否代表人不如鸟类有心有情呢?”褚煜唇角牵起一丝苦笑,“人,最是人间无情。”
黑鸢发现落单的小黄雀,它盘旋一翻过后,随即迅速朝着山沟处,直向那只小黄雀俯冲直下,扑过去。
它用利爪将粘黄雀抓劫而去,飞至另一丘陵的山尖处,开始啄食。
鸟窝里,传来老黄雀的鸣叫,有些低沉沙哑,或许,它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叹。
黑鸢将那只黄雀肉与内脏食尽,只剩下散乱的皮毛。
它又在空中盘旋一阵,尖锐的嘶鸣又钻入几人的耳中。接着,黑鸢朝着西边,展翅而去。
“它做了选择。”褚煜伸手,指着那只老黄雀。
周令九一愣,转瞬间便明白,这黑鸢,不正如十年前的那场火吗?
可十年过去,谁又知道定国公当时的想法,他挣扎过吗?到底要选当朝的贵妃,又或是选临洮城内的百姓。
“呵,看来,鸟类与人也无异呢。”胡葭的话带着嘲弄之意。
褚煜又看向那黄雀,此刻,幼鸟正在叽叽喳喳地叫唤,老黄雀将自己找回的小虫子,喂到口中。
胡葭又在秦州西边,南边晃了一圈,今日的出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