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政殿内,礼盒堆积极如小山,连下脚的空隙都没有。
“春桃,这是作何?”周令九进殿,差点以为自己走错殿。
“这些全是各宫及朝中女眷送的礼物,说是贺喜王爷王妃。”春桃伸手,将礼盒一一打开,又登记在册。
造册这种小事,最是繁琐,哪位娘娘、哪位贵女,送了哪样礼物,皆要记录下来。就等着下次回礼时,按照相等或上行规格进行还礼。
春桃差来仁政殿的宫人,帮忙收纳整理,一晃,大半日便过去。
胡葭朝皇后请旨,回去相府一趟,毕竟自己在相府居住长达十年之久。成亲时邱时闻作为娘家长辈,送胡葭入宫。
毓庆宫西所内,褚煜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褚炽。
褚亦枫寿宴上,他当众将那蜀锦送给胡葭,着实有些拂了褚炽的颜面。
“皇兄,”褚煜起身,朝褚炽作揖行礼,“褚煜冒昧登门,还请恕罪。”
褚炽赶紧上前,抚住他的手肘,“四弟说得哪里话,你刚从陇原归京,我原思忖着,上仁政殿探望你与弟妹。”
“如今弟妹有孕在身,四弟可要时时关切着。”褚炽说起胡葭,总是一副兄长的派头。
就是这般关爱之意,莫名让褚煜有些不悦,自己的兄长莫不是还在觊觎弟妹吧?
“四弟,快坐。”褚炽热情地拉过褚煜,将他按回椅子上,接着又坐在茶案另一侧,“陇原风光如何,快跟皇兄讲讲,唉,我虽年长于你,可却从未去过那边境之地。”
褚炽此言就是未过脑子,谁愿自己幼时便成为质子,长居那边境之地呢?
“皇兄不是那个意思,”褚炽自觉言语不妥,又讪讪地说道,接着唤来宫人,“还不快添上热茶,如今这天极冷,茶也凉得快。”
宫人谨小慎微,端着热汤换上后又退下。
“四弟,此番回京,定是要过了元日再回罢?”褚炽问道。
“多谢皇兄挂念,我已是册封的亲王,理应在封地,久居京城、久留宫中,不妥。”褚煜笑着道。
“不知四弟今日来毓庆宫,所谓何事?”褚炽心知,他二人的兄弟之情只是表象,褚煜断不会无事来这毓庆宫。
话音刚落,褚煜便起身,作揖,“父皇在寿宴上,将皇兄所呈寿礼给了葭儿。”
“葭儿心中甚是不安,这才特意让我替前来,向皇兄请罪。”褚煜说着,又拿起茶案的礼盒。
“这些山珍,是秦州小陇山之中野生的,礼虽粗糙,还望皇兄莫要介意。”褚煜双手奉上礼盒。
“唉呀,四弟真是,那蜀锦是我送父皇的寿礼,他想如何处置自有他的道理。”褚炽推诿起来,“四弟真若是这般来来回回,礼尚往来,撇个清楚,皇兄可要不高兴了。”
“那皇兄便收下吧,横竖不值钱,但却是我与葭儿的一片真心。”
听了褚煜这话,褚炽差来宫人,将山珍收好。
“四弟,弟妹今儿为何不与你一道同来?”
褚煜眉目微怔,旋即又道,“葭儿回相府探望左相及表姐,她姐妹二人也是许久未见呐。”
又是一翻寒暄过后,褚煜起身告辞,倏然,从他怀中掉落一个物件。
还未等褚煜弯腰捡起,褚炽便大惊失色,他立即拾起,狼牙坠子,西梁大祭师与巫女的圣物。
“四弟,你,你,怎么有?”狼牙坠子摊在褚炽掌心,像把利刃剜入他的心。
褚煜伸想,想夺回坠子,岂料褚炽一把攥紧坠子,并将其推开。
“你说,我要你老老实实地说,这是从哪得来?”褚炽猩红着眼,嘴皮不住地颤抖。
“这是西梁羌族的狼牙坠,只有我母妃与大祭师才有。”褚炽的牙槽快要咬崩,“你到底从哪得来的?快说。”
宫人听闻殿中的吵闹,狐疑地探上前。
“全部滚开。”褚炽偏头,吼道。
随即又将褚煜拉起,直奔毓庆宫内殿。
“皇兄?”
褚煜刚唤了一声,便被褚炽拎过衣襟,“这坠子,可是我母妃之物?”
“你是如何得到?不不,不对。”褚炽抓起衣襟的手背后,青管浮起,“这坠子是大祭师的,不是我母妃的,母妃她已经···”
褚炽的手一松,跌坐在椅子上,堂堂大炎二皇子,尊贵无比,此刻却如一只惊恐的雀鸟。
“皇兄,皇兄。”褚煜弯腰,眼神柔和地望向褚炽,他的眼中蓄满了泪,惶恐中又带有幽怨。
“陇原是边境,毗邻西梁,对,四弟这坠子是捡来的,定是捡来的。”
褚炽攀住褚煜的胳膊,身子禁不住地发颤,眼中带着期望与探究。
“四弟,四弟,你说,这是你捡的,捡的?”
“皇兄何苦呢。”褚煜拂下紧抓他的双手,又扶起褚炽,拿过那坠子。“狼牙坠子,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