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竟都是将魏国拱手相让的意思。
孟君轲半眯眼眸,瞳色极淡,似笑非笑道:“此仗败了,圣上不一定舍得罚我,但其余将领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尤其是那暗中毁了炮火的人,处以极刑都不为过!你说是不是,车骑将军?”
郭晖被她看得身子莫名一震,下意识辩解道:“这炮……是、是因为前几日一直在下雪,被雪水浸了才……”
解释到一半,他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恼怒:自己怕这个小女娃作甚!战场之上天灾人祸难以避免,运输保管炮火又不是他的职责,难不成还能查到自己头上?
孟君轲也懒得听他解释,她轻轻将手指贴在唇中,“嘘,别说话。”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上空。
这种轻视的态度令郭晖恼怒更盛,他刚想要气急败坏说些什么,却倏然听到接连的几声“咻!”“砰!”,紧接着,地面上被踩成泥的雪水被照应着变了颜色。
三色的烟火骤然在头顶绽放,璀璨夺目、绚烂至极。
众人先是被这炫目的烟花夺了心神,才后知后觉道:魏国人竟然还有心情放烟花?
北魏和南魏的大军在城池外驻扎一年有余,魏国众人早已从战战兢兢变为习以为常。大家甚至开始私下押注南魏和北魏谁的胜算更大些,毕竟以前被攻占的那些魏国领土,除了钱财会被搜刮一空,百姓几乎不会有任何伤亡——往上数几十年,大家都是血亲同胞嘛!
去年除夕之时,魏民还如惊弓之鸟闭门不出,今年甚至都敢出门放烟花了。
可即便如此,魏国刚刚可是彻底亡国了呀!倒也不至于兴高采烈到放如此绚烂的烟花吧?难不成是北魏狗贼在示威庆祝?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孟君轲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她双眸紧盯面前的城门,微挑的剑眉写满了志在必得。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城门缓缓打开了。
副将李武身骑战马飞掣而来,直至狂奔到孟君轲面前,堪堪勒住战马,便迫不及待一个翻身跪于地面,双手高举,声音洪亮道:“末将幸不辱命!此乃魏国的降书!”
郭晖面色僵硬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孟君轲嘴角的笑容彻底勾起,她并没有去接李武手中的降书,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北魏的军旗给我撤了,换成咱们的,实在看着碍眼。”然后又问道:“拓跋禹呢?”
“陈瑾率所有精锐,围剿其于城东。北魏所剩兵力无几,但拓跋禹太过难缠,仍在负隅顽抗。”
几缕战意在孟君轲眼中燃起,她饶有兴致道:“北魏战鹰,倒是名不虚传。只可惜,他今日遇到熬鹰人了!本帅这就亲自会会他!”
南魏大军浩浩荡荡进了城,孟君轲一骑绝尘,单枪匹马飞踏向东,果不其然看到仍在鏖战的两路人马。
明明所有人都身着厚重铠甲、她亦从未同北魏二皇子打过照面,但孟君轲还是在一片混乱中一眼就认出了拓跋禹——不是因为挺拔高大的身形,也不是因为那以一敌十的精湛武艺,而是他那猛禽般的气场实在太过耀眼。
即使已入绝境,这人却丝毫不见慌乱,目光沉着冷静,手下动作招招狠辣,被数十倍之敌围困,却丝毫不见弱势,反倒是南魏的士兵们处处捉紧掣肘、难以近身。
最难能可贵的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们环绕在他身边,即便在此等覆灭之局下,仍旧眼神坚定,忠心耿耿听从他的指挥。
用“鹰”来称呼拓跋禹似乎并不十分贴切,此时此刻他就像是狼群中的头狼,不仅个人骁勇善战、英勇强壮,在团队中亦是运筹帷幄、众望攸归。
若非北魏南魏军兵实力相差过大,南魏不可能如此轻易便将其围剿。孟君轲肃然起敬,收起戏耍的心思——若是自己落入同等境地,除了陈瑾和李武,她可没有信心其他人还会如此拥戴自己。
孟君轲望了眼远方,发觉不知不觉间天际已泛起若有若无鱼肚白——是时候结束这场战役了。她抽出封藏一整晚的宽刀,自马背一跃而下,砸向拓跋禹的力道又稳又狠,犹如泰山压顶,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拓跋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柄势不可挡的大刀便迎头劈来,厚重而又锋利,几乎快要将空气撕裂。他避无可避,只得举起长剑迎头抗下——刹那间,周围尘土飞扬,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他的虎口被振到发麻,牙根处也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目光胶着在一起,不过须臾便迅速分开。拓跋禹一眼就辨识出面前来人——南魏帝姬孟君轲,使重刀,武学天赋极佳,号称天下同龄刀客无人能敌。
明明是围剿之战,旁人却近不了他二人的身,剑气和刀风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竟难分仲伯。
但拓跋禹到底是经历了彻夜的车轮战,比不得孟君轲来势汹汹。或许实在是体力不支,他动作慢了一瞬,被孟君轲寻了个破绽,刀柄重重击在他的左膝之上,拓跋禹就这样直直跪了下去,幸而右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