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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绑(1 / 3)

牢房逼仄,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起起沉沉,搅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影。

两人对峙半晌,孟君轲微眯双眸,拇指与食指紧捏拓跋禹的下巴,不容抗拒地抬起他的脸,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本帅竟从不知,拓跋将军是如此温驯之人。”

面对这隐含侮辱之语,拓跋禹依旧坦然处之。严寒与失血令他眸色极淡,他便用这种极淡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孟君轲,不咸不淡道:“帝姬似乎很爱摸在下的脸。”

平淡的陈诉中又仿佛暗含调侃与嘲讽,坚持以“帝姬”相称似乎是觉得她担不起“大将军”的名头。不阴不阳的话语和反客为主的态度扎得孟君轲心中微恼,她面上不显,反倒是指尖轻挑地勾过这人颊边一缕湿漉漉的发丝,“是啊,北魏的一个弃子罢了,又怎么值得本将亲自弓腰?”

这句话显然是回应拓跋禹之前的那句:“帝姬若是想让我上前,吩咐一声便是,何须亲自弓腰?”

言罢,她猛然起身!掌心紧握的铁链丝毫未松,手中力道之大,连带拽着拓跋禹脖颈上的铁链倏地绷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拓跋禹大半个身子都被迫远离水面,他不得不高昂头颅,脖颈被铁链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红痕。

高处的光亮似乎更盛一些,在暗处待了大半日的拓跋禹,被刺激到下意识闭上双眼,喉咙处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低咳出声,显得无助极了。

冰霜细碎地攀爬上他刚及腰窝的发尾,然而更多水滴从他饱满的额头滑落,蜿蜒着路过紧闭的眉眼与高挺的鼻梁,最后自下颌滴落,汇入脖颈处的水流继续坠落,直至彻底融进腰腹下的池水。

在这种暗流涌动中,孟君轲终于彻底看清他的面容——宝相庄严、昳丽潋滟。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奇异地融合在一起,看似矛盾实则和谐,孟君轲甚至有一瞬间被晃花了眼。

不同于两人交战时,层层叠叠的衣甲头盔和糊成一团的血迹脏污遮盖住面容身形,此时此刻,这人刀削斧凿的五官、出尘优越的骨相、精壮匀称的躯体皆肆无忌惮地冲撞进她眼帘。

世人只道北魏战鹰骁勇善战,但直到今日,孟君轲方知这人居然还有这般颜色。

她微眯双眸,静静打量这人半晌,突然露出一抹无害又纯良的笑容:“下人们不懂事,竟将拓跋将军困于这方寸之地。方才亦是本座粗鲁了,为了聊表歉意,本座愿将主帅营帐与君共享。届时你我二人效仿古人秉烛夜谈、尽释前嫌,岂不美哉?”

面上客气守礼得很,只是她不安分的指尖却若即若离抚上他脖颈上的红痕,冰冷的空气中都仿佛多了几分燥意。

拓跋禹神色难辨地注视着面前这个明艳张扬的女子——她的自称从“本帅”变成了“本座”,不知方才这句话,是以一国大将之姿代表南魏示好?还是以皇女的身份邀请邻国皇子登堂入室?更甚者,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姬想要收服自己做她的裙下之臣?

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管这南魏帝姬打的是什么主意,拓跋禹都清楚,自己并未有多少议价权。

“但凭帝姬吩咐。”

得到肯定的答复,孟君轲满意地离去,和自己的两位副将商量此事。

听到她心血来潮的决定,陈瑾立刻瞪大了双眼,“殿下说什么?!这怎么能行呢!那拓跋贼子满身横肉,若是许他宿在主帐,万一他起歹心伤了殿下……”

就连李武都难得“忤逆”了她一次:“主帅营帐乃军营核心腹地,岂是他一个敌国战俘可待之处?更何况那拓跋禹还是个男子,这未免太不合规矩了些……”其实他更想说的是离经叛道,他们这位帝姬,向来都是想怎样便怎样,朝堂上三天两头便有弹劾她的奏折。人家倒好,从来都是当成笑话看。

面对两位心腹如临大敌的态度,孟君轲却走神了。她注意力全放在“满身横肉”四个字上,不禁回想起刚刚那湿漉单衣下蓬勃欲出的线条纹理……啧,确实是满身肉啊。

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孟君轲嘱咐道:“尔等所言不乏道理,本帅确实不该掉以轻心。”就在两位下属刚松一口气时,第二句嘱咐姗姗来迟:“所以记得将他捆上脚链后再送去本帅帐中。帐中有一软榻已闲置许久,恰够一人酣睡。”

陈瑾:“!”

李武:“……”

跟随帝姬多年,二人早已清楚她恣意妄为的性子。自知劝不动,陈瑾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她随便找了个“巡查”的由头便溜之大吉,将拓跋禹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李武一人处理。

她心情烦闷,于是纵马骑行一路向东,不知不觉行至魏都外城,却发觉远处聚集了一群人,鱼龙混杂,有南魏士兵也有魏国百姓,吵吵嚷嚷的,隐约还有妇女稚童的哭泣声传来。

陈瑾蹙眉上前,呵斥道:“怎么回事?”

人群中皆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或蛮横无礼或绝望麻木,空气都被搅得混浊。她蹙眉,下意识看向领头的士兵,那人腰别鍮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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