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湿滑难行,顾月姝搭着玉簪的手慢慢走在最后出了荣安堂。
回到院子,顾月姝由着玉簪替她脱下毛斗篷,换上一身家常衣裳,捧着玉茗递过来的热姜枣茶,嘴中溢出一丝舒服喂叹。
她晨起洗漱过后就先去给长辈请安,还未用过早膳,一口热茶下肚,整个人都熨帖起来。
等小桌子抬上来,瞧着更叫人舒心,炖得糯香的菱粉粥,拿碧粳米一道熬得菱角芡实都融在粥来才能端上来桌,一旁还放着三只精致小巧的罐子,里头装了洋白糖与玫瑰、桂花两样花蜜,若觉得这粥味儿淡还可往里放勺蜜。
各色精致的早点拿甜白瓷小盘盛了,皮薄透亮的水晶虾饺放在她跟前儿,四样小菜也是风味各异。
搅弄着碗中的粥,顾月姝心绪还在昨晚那事上头,看着康宁郡主病得那情形,这事怕是不能就此打住,谁叫她上头还有三个能替她撑腰的哥哥呢,想到这儿顾月姝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地笑。
用过早膳,顾月姝随意拿了一卷书倚在罗汉床上消食。
伺候着娘子用完饭净过手,玉茗端了水盆退出来,娘子喜静,留玉簪在里头候着便是。
一个等在外头的小丫头见玉茗出来,忙迎了上去,嘴中嚷道:“玉茗姐姐,舅太太来了。”
玉茗泼净了盆中的水,眉头一挑:“哪个舅太太,你怎么知道?”
“前儿个,碧桃姐姐夸了夫人院中采苹姐姐鞋上的花样好看,采苹姐姐就说把花样子给她,我看碧桃姐姐这几日都没去拿,想是不空,便想着替她分分忧帮她拿回来,回来时正好撞见大舅太太进门。”
这丫头有些脸生,应当是最近才拨过来使唤跑腿用的,玉茗原不想搭理她,却不曾想她倒是个有条理的,看着她有些期望的目光,玉茗开了口:
“成了,左一姐姐右一个姐姐的闹得我头疼,跟我来。”蜀葵一路领着小丫头进了耳房,把小桌的半碟子水晶虾饺给了她又开了柜子拿了碟茯苓云片糕:“这虾饺还是热的,将从娘子桌上撤下来,你且吃去罢,往后在外头听见些什么只管来同我讲,这些是再少不了你的。”
这个年纪的小丫头你抓把铜子给她,还不如给碟子糕饼来的实在。
听见蜀葵这些话小丫头子咧嘴一笑,抓了虾饺就往嘴里塞,噎得直锤胸口也不肯吐。
玉茗吓了一跳,骂了两句:“饿死鬼托生的不成,哪里就急成这样了,又没人同你抢。”骂完又就手倒了杯茶,往她跟前儿一推。
那小丫头端起杯子埋头吃了个干净,冲着蜀葵又是嘿嘿一笑,更显傻气。
等那小丫头拿帕子将云片糕一包跑出去时,蜀葵正忧心忡忡想着舅太太上门一事,这多半和昨夜闹出来的事脱不了干系,心中直叹,父母亲吵架,做子女的夹在中间总是要难做些的。
还不等她细想,炉子上的咕嘟声就打断了她的思路,此刻水烧得正合适,蜀葵连忙取下烹了茶送进房内。
蜀葵端了茶进去,轻声道:“舅太太来了。”
顾月姝抬头看了她一眼:“舅姆上门总是要见的。”说着话放下了手上的书。
娘家人来的倒快,只是这次不知道顾淳又要遭什么罪了。
从前顾淳混账闹到康宁郡主跟前儿,将她气得病了一场可是挨了他那三舅哥好一顿打,整整一个月下不来床,三个月都不敢踏进正院。
这回比之上次显然闹得更凶,难道这回顾鸿还要挨上一顿好打?
重新梳了头换过衣裙,正院那边也使人来说让顾月姝去见舅太太。
倒是赶个正巧顾月姝正好带了玉簪出门,才进了正院,就看见采苹站在廊下,一见顾月姝到了立刻大声问安。
这倒似通风报信,不过既是让她来,私密的话也当早说完了,还有什么是她听不得的呢。
往里通报一声,顾月姝一进去就看见康宁郡主微红的眼眶,康宁郡主也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皱眉道:“你来了!”语气颇为不耐烦。
虽不喜这个女儿,但平日里头康宁郡主倒不至于如此待她,面上总是要装出两三分慈母姿态的,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哭过一场心绪郁结没心思装下去。
大舅姆郑氏显然也察觉了康宁郡主态度不对,伸手碰了碰她,康宁郡主索性扭过身去,木着脸不看她,顾月姝只做没瞧见,对着两人行礼:“母亲万安,舅姆万安。”
郑氏微微一笑冲她招招手:“乖儿,是个好孩子,知道孝顺关心母亲。”看来应当是是从李嬷嬷处知道她日常对康宁郡主的悉心关怀了。
郑氏拉着顾月姝夸了两句才解释道:“你母亲是一时情急,病中烦闷。”
顾月姝点点浅笑着答话表示她能够理解,郑氏看向她的目光更为慈爱,郑氏也闹不明白为何自家小姑子这般不喜这个伶俐孝顺的女儿。
康宁郡主不欲与顾月姝多废话,随意指了桌上一碟子五香糕对采苹吩咐道:“你拿了点心带着二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