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昌帝对锦书道:“朕知道你医术精湛,皇后缠于病榻多年,一直没有起色,所以特传你过来,让你给皇后把把脉。”
这倒是出乎锦书的意料,竟然是请她来给皇后治病的?
是良心发现?
不应该,他没良心。
而且,魏贵妃竟然没有反对,还伴随他坐在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锦书本来就是要给皇后医治的,太上皇也会下旨,但是,现在景昌帝和魏贵妃先开了这口,弄得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这个诊断结果。
她见识过景昌帝有多残酷,他是连爹都想杀的人,对皇后更不可能有什么悲悯心肠。
少渊倒是想明白了。
陛下是相信锦书的医术,也大概猜到锦书会给皇后治疗。
这源自于皇后认了云秦风为儿子,而云秦风在大婚之前也去了青州自卫营,在陛下认为,云秦风算是投靠了萧王府。
陛下要锦书为皇后把脉看症,如果锦书皇后的病可治,大概他们就会下什么毒手。
但如果锦书说她无法治愈皇后,最后却又治好了,那今日的诊断就成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纵然是问起来有些难度,因为病情的变化未必能精准控制。
但是,至少可以议一个罪名,那就是锦书有机心故意夸大皇后病情的严重性,别有所图。
他看向锦书,就担心锦书无法想到这点,他也不好开口提醒。
锦书确实没想到这么复杂。
但是,她至少认为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景昌帝没有给锦书太多思考的时间,随即下令道:“来人,把皇后请出来。”
锦书看向少渊,看看少渊是否能想明白。
但景昌帝也当即下令:“少渊,你皇嫂病了多时,衣衫不整,你先下去。”
景昌帝感觉少渊是猜测到他的意图,所以不许他在场提示。
少渊深深地看了锦书一眼,便起身拱手退出。
锦书没办法从他眼神里得到太多的信息,还是只能自己琢磨的。
从景昌帝和魏贵妃的出发点,他们是希望皇后死的,所以,他们未必会乐意听到皇后能治好。
但是,她也不可能说皇后的病不会好,因为既然她诊断了不能治好,那就没有治疗的必要,太上皇下旨也没有意义。
思揣间,宫人已经抬着皇后出来。
皇后是半躺在贵妃榻上被抬出来的,景昌帝和魏贵妃都不愿意进她的寝殿,所以便把她抬了出来。
皇后里头穿着寝衣,外头盖着一件狐狸毛披风,脸伏在那雪白的狐狸毛上,显得特别的暗黄。
她没什么精神,眼圈呈倒三角形状,是久病之状。
与魏贵妃的光鲜亮丽对比,皇后确实显得太萎靡枯黄了。
锦书上前福身行礼,“落锦书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有气无力地睁开眸子瞧了她一眼,“你……就是锦书啊?少渊的王妃?你少时本宫见过你,贵妃带着你进宫来的。”
她一开口,便是意识混乱的状态。
皇后身边的蓟嬷嬷则上前代为解释,“王妃,娘娘这几日意识不清,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把您误认成魏国公府家的姑娘了,您别介意。”
锦书道:“没事。”
“萧王妃,给皇后诊脉啊。”魏贵妃发话了。
蓟嬷嬷抽出皇后的手,搁在了贵妃榻边的软垫上,锦书半蹲去摸脉。
脉象浮濡偏数,重按不足,可见气血亏损,应该还是哮喘和肺气不足的问题。
但脉象显示,比之前更加严重了些。
应是断了药的缘故,那药按说是还有的。
“如何啊?”景昌帝锐眼盯着,问道。
锦书道:“陛下稍安勿躁。”
她诊了脉象之后,又检查了舌苔与眼底,再问了一下蓟嬷嬷,“娘娘平日里情况如何?”
蓟嬷嬷道:“不大喘得上气,人也不怎么清醒,偶尔还说是见了鬼魂,也不知道是不是招了什么脏东西,王妃可有什么良药能治皇后娘娘的?”
蓟嬷嬷这么一说,锦书就明白了。
这是皇后给她传递的信息。
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人将死的时候,总说能见着死去的鬼魂。
所以,皇后通过蓟嬷嬷陈述她情况有多严重,然后再问良药。
意思是,病情很严重,人未必能治,但是若得一道良药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把所有的风险和皇帝的恶意,都转嫁到药物上去。
如此,不说能治,也不说不能治。
所以,当魏贵妃再一次不耐烦地问的时候,锦书道:“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气血严重亏损,心肺无力,是重症之状。”
魏贵妃眸色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