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风还抱着浣雪哄她高兴,突然一个红衣身影闯入了她的视野。
那人走得很快,但足以惊鸿一瞥。
她赶紧放开浣雪,拉开露台的门,重新回到楼层里面,追随那个修长的甚至同她一样,带几分脆弱的红衣身影而去。
那人似乎感觉到她在跟着他,好像生怕她跟不上似的,刻意放缓了脚步。
她跟着他七转八绕,到了西北角一处十分狭小且简朴的隔间里。
屋子里除了一副山水挂画、一个小茶龛和一张素琴,就空空如也了,可以看出此间主人并未用心去做装点。
抑或着说,这个红衣男子本人就是这房间最大的装点。
的确,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房间,端坐着这样一袭热烈张扬的红色,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点缀,更何况这红色里面还裹着一张如此漂亮的脸。
剪风是很不喜欢用“漂亮”这个词去形容男人的,可就在他抬起头来看她的那一瞬间,她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
她发誓,自己丧失的那部分记忆里有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不知道,但是丧失记忆之后的这些年里,绝对没有见过。
其实这男子也未免太过苍白了些,是那种病态的没有任何血色的白,在这样鲜红的衣色的衬托下,这种苍白又变得极为美好,他也太瘦了些,明明不算宽大的衣裳,硬生生被他穿出了空荡、飘逸之感,明明是一副倔强冷淡的长相,却偏偏生就一双桃花眼,眼尾微翘,带一点嫣红色,于这倔强冷淡中又多了一丝媚气。
剪风想说,她从未见过一人,能将魅惑和清冷、强悍和脆弱、张扬外色和悲伤内核这种种矛盾气质融合得这样好这样自然。
她不由的从心跳漏拍变成心跳加速。
不明白为什么?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喜欢,却又无端的厌恶和憎恨。
一个气质矛盾的人,将她这个一向情绪稳定的人也搅得矛盾了,犹如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掉进古井,从此井水波澜荡漾,与地下的活水重新糅合,重新盘活,恢复了生命力。
“茶?还是酒?”
红衣男子突然问她,倒是让剪风很意外,毕竟销魂楼这些男子的嘴脸她太清楚了,不是做小伏低极尽谄媚,就是轻浮油腻自我感觉良好,这么清爽且不亢不卑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见。
“都不用,我要听曲子。”
“好,请问想听什么?”
“《白头吟》。”
剪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点这支曲子,只是不自觉地想起“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这两句诗赋来。
她也看到,红衣男子本来稳定抚琴的右手明显抽搐了一下。
“这首曲不大好弹,我琴艺本就不精,恐污了尊耳。”
“就这首。我的鉴赏力本也不佳,你随便弹来便是。”
红衣男子点头,开始弹奏。
“你叫什么名字?”
“锦瑟。”
“艺名么?”
“算是。”
“何故叫此名?”
“有位诗人便有一诗名为《锦瑟》,我意在诗的最后两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瑟点点头。
“我也喜欢这诗,只是未免伤感无奈了些。”
“可我便如这诗中人,曾经狠狠伤了一个人的心,甚至还把她弄丢了,我找了好久好久。”
剪风无奈地摇头,跟着叹息:“我本来看你也不像是个缺钱的,原来竟是个痴心人,只是你找错了地方,这琉华宫你不该来,来了这里你可就没法干干净净地出去了,岂非更加对不起你那位心上人?”
锦瑟低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一时沉默。
锦瑟继续专心弹琴,剪风端坐在一边静静聆听。
此时,她的头开始有些痛,有些不连贯的片段在脑中无限闪回,赫然有个男子右肩上的剑伤画面清晰的定格在脑海中。
耳边仿佛还有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道:“我是个男的,受伤留疤不算什么,你是个女孩子,伤到哪里都不好。”
剪风突然像不受控地扑向锦瑟。
锦瑟对这突如其来的不知动向为何的行为却未流露出任何惊吓或慌张之态,就像一个明知道自己死期的死囚,对于死亡前的各种刑罚反而安之若素,从容以对。
当然,这个锦瑟也全然不像外表看的那般弱不经风,被剪风这样生猛一扑,非但没有被她扑倒,反而纹丝未动,剪风甚至就像是整个坐在了他怀里。
本来就敞的衣襟被剪风扒拉开,露出两段清晰的锁骨,那右肩头光洁如玉,并没有任何疤痕。
“看够了么?”
“看够了。”
剪风甚至十分有礼貌地帮他把衣领合上,正要从他怀中挣扎而起,却反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