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随着漩涡打开记忆之门，她回到了十五年前，第一次遇见裴舟渡的时候。
十五年前的冬天，周一的早上迎来久违的初雪。
中心小学所有人因为下雪而热闹起来。就在上午第一节课打完预备铃后，班主任领了一个小男孩进来，大声道：“同学们，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新转过来的同学，裴舟渡。”
“裴舟渡，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后，我叫裴舟渡，希望以后能和同学们成为好朋友。”
裴舟渡在所有人的期盼已久的大雪中踏进五年级二班的教室，叶澄听着周围女生小小的讨论声，在这个小言侵袭的年纪，她们在讨论裴舟渡言情男主般的姓名和外表。这样好听的名字在一群“伟”，一群“芳”，一群“敏”，一群“涛”中显得更加特别，加上裴舟渡长得确实比同龄人标致，一下子引起巨大的讨论并不稀奇。
叶澄本来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在听到裴舟渡干净清脆的声音后有些好奇，他说话居然没有塑普。这样想着，叶澄顺势抬起头，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恰好对上裴舟渡的眼睛，叶澄呆了一秒，她不得不承认，在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年纪，审美这种东西是客观且公正的。裴舟渡就像电影里男主的小时候一样，一出现就彰显出与他人不一样的气质。
“你先暂时做到后面那个空位上，第七节课大扫除后再统一换位置。”
短暂的喧哗后，语文老师走进教室。她照旧让课代表收集周末作业，在没有双减的年代，哪怕是五年级的小学生，背包里也装满了作业。
“叶澄，你又没写作文。”语文老师有些失望，“其他人先预习课文《四季之美》，可以读出声来。”
语文老师招招手，“能不能告诉老师，为什么不写作文？”
叶澄走到讲台边上，望向门外的雪，“老师，我没有朋友。”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我最好的朋友。
“叶澄，老师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班里的同学都是你的朋友啊。”语文老师安慰道。
叶澄想解释，可是九岁的她语言如此匮乏，她无法表达自己的真实的想法，她也不敢再和别人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叶澄低下了头，小声说：“老师，对不起。”
“没关系，老师相信你会调整过来。”语文老师投来一个“老师相信你”的眼神就让叶澄回到座位上了。语文老师感到痛心，叶澄从三年级起就开始在区里的作文比赛中拿奖，这样的学生又怎么会写不好作文。
叶澄回到了桌子上，看着同桌早就画好的三八线，又听到同桌说：“你别靠近我。”叶澄没理他，只是身子向另一方倾斜。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叶澄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对新同学有着浓厚的好奇心。
“裴舟渡你从哪里转过来的？”
“裴舟渡你有没有□□？”
……
裴舟渡一一作答，不到五分钟，他就凭借高情商和风趣的语言和班上的男生打成一片，也博得了绝大部分女生的好感。
快到上课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裴舟渡今天体育课的时候一起打篮球啊。”
“对了，你离她远点。”
“对。”有人故意大声说，“她人品有问题。”
只有这句，刚好遇上上课铃声，裴舟渡没来得及回答，但他捕捉到叶澄肩膀动了一下。
体育课很快就来了，由于下雪，统一去体育馆上课，体育老师先是带大家跑了几圈就说自由活动。叶澄在解散后，独自坐在了角落，这里正对门口，还能隔着窗户看见外面飘扬的雪。
叶澄假装听不见别人开心的声音，外面的雪也看累了，她刚将头埋进身体里，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叶澄，你不想和她们一起玩吗？”
“我……”叶澄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道，“我喜欢看雪。”
“我也喜欢下雪。”
叶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开口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不和你玩”，还是他回答“我也喜欢下雪”。在叶澄最讨厌和别人交流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裴舟渡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男孩子。
“裴舟渡，快过来啊。”
“我们继续打篮球！”
“我先去打球了。”裴舟渡捡起叶澄脚边的篮球，向她挥挥手就走了。
原来是因为他们不小心把球打到这里了。叶澄深吸一口气，她抬眼正好和小敏撞上。对方有些躲闪，但小敏的朋友却狠狠地了叶澄一眼。
“小敏，你别怕。”
“对，是你让我们认清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叶澄嗤笑：我是个怎样的人。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是非公道不在他人的道理，她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小敏会把她的秘密添油加醋的说出去，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小敏口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