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如意啊……我来问问你怎么自己回来了的?你奶呢?你阿爸呢?啥情况啊?”贺翠花一只脚就跨了进去,可奈何宋如意顶着门,也不让脚。
正当贺翠花想发难的时候,宋如意的话先让看戏的婶子给溜了。
“噢,我回来借钱,爸要动手术。大娘,还有这位婶子,要不你们借点点钱给我?”
婶子立马就担起粪桶,溜了:“我先担去地里了啊……你们聊,你们聊……”
贺翠花眨眨眼,缩回了脚。她早就想过会是这一遭事。
“啊……这样啊?要多少啊?”
“要两百块钱呢,我想跟大娘借。都是一家人,跟你们借方便点。”
贺翠花惊了一下,手也抖了抖,不过她依旧有应对的说法:“啊……这么多啊……家里的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堂哥啊谈了个对象,是知青呢!这个要三转一响呢!多花钱啊……还有如君年纪也到了……”
“我……回去跟你大伯商量商量啊……你先,先在家啊……”然后,跑了。
她只是来问问平安要花多少钱的,好回去说一下第一手的消息,可这并不代表她会掏钱。
这笔钱,有去无回,还他娘的要两百块!卖了她都不成!
宋如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关上了门。
有好事的话跑得比谁都快,要掏钱的话跑得也比谁都要快。
……
平石公社。
“啥?为啥不给我办啊?”宋如意吃惊,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
“你这个太突然了。要审查政治面貌,要审查你是不是要干什么,具体的可太多了,你回去听听消息。”公社里的书记把钢笔摔放在桌面,合上了本子。
“这……那就去查啊,也得你这里写第一手的资料。”宋如意不解。
难道要卡她?
书记也没回应她的话,只是站起来,从厚重的书桌背后走了出来,拿起他的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子,往外面走去。
“如意啊,你是不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搭得上这个路子?”
院子里有一位她再熟悉不过的女知青在扫地,听着里面的声音都不自觉地越扫越近了。
四四方方的院子,门口还跑过几只大鹅,后面还跟着卡着短裤的小屁孩,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根棍儿,若不是他把鹅赶差了,还不知道他心慌着呢!
宋如意长呼一口气,回道:“书记,我爸需要钱治病,全村的人都知道。我爸不仅仅是我家的希望,也是我们玉河村的希望。”
“哦?”
“六零的时候,全国饥荒,得亏有我爸这样的有志青年,会图谋,一心一意为了我们玉河村,这才让我们村活下来的人比别的村要多得多。我们村的生产力才恢复得这么快,能够在各大队里面最先为公社产出丰足的余粮。”
宋如意一下子就转换了说头,就连书记也连连点头。
“可这,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日新月异啊……如意,你要是与港市的资本主义沾了边,我这里也可以立刻对你进行思想上的筛选和学习的。你也知道,现在有多严格吧?你之前能去木那,那真的已经用了你爸的面子了……”
“不然,你以为你能好好地在公社里,安然无恙?没有被人拖去革委会?没有被游街?”
书记的一言一语全都让宋如意的脑子嗡嗡作响。
就好像有什么秘密被掀开了,也有什么绳索重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抬头注视着书记的微眯的眼神,整个院子似乎都安静下来了,走来走去的社员都在悄悄地交谈着。
“书记,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宋如意看着他那好整以暇的眸光忽而就变得惊讶和意外,心底闪过一丝丝的爽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书记:“……”他越想越气,有什么来钱的路子都不说,看样子真的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看什么看!都干自己的事情去!”
大家顿时都夹着尾巴,不敢吭声,各忙各的去了。
可这个风声,随着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悄然传开了。……
那边,宋如意只能按下心中的愤气,去了新河镇。
她去了电报那里,果然收到了:可。
她拿着电报纸,感觉在平石公社里受到的气都不算什么了。
她便又把办证明不顺利的事缩减拍了过去。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她也没有迟疑,直接就去了粮店和菜店,采购了两筐的各式青菜,足足二十斤,花了她一沓的粮票,引得售货员都连连侧目。
“小妹子,你哪来这么多的票啊?”那眼睛恨不得查出一点点宋如意是倒卖的资本主义分子的证据。
宋如意依旧是最朴素的土布衣服,操着一口土味的本地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