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吟风等人一看便激动起来,拿着诗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舞足蹈,目泛异彩,情难自已。
良久,吟风等人商议妥当,才齐声叹道:“此词流传出去,林姑娘不知要羡煞天底下多少女儿,不,应是羡煞自今而后千百年无数女儿矣。”
黛玉心中又羞又喜又好奇至极,捏着手帕强作镇定道:“什么词这般厉害?你们也太抬举他了。”
吟风摇头笑道:“那就请姑娘听这曲——《鹊桥仙·七夕夜游瘦西湖赠颦儿》罢。”
说完微微抬手,缠绵悱恻的丝竹声响起,一缕清如水柔如丝的歌声缓缓荡漾开去。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曲唱完,吟风等人兀自不过瘾,又反复吟唱了两遍,方才眼红红的收了声,直愣愣看着贾琮,似要用眼中无限情丝将其绑走一般。
“从今往后,七夕无词矣。”弄月等人幽幽叹了口气,把诗笺还给贾琮,不知是喜是愁。
贾琮嘿嘿一笑,只把眼看着黛玉,见她早已痴了,呆呆坐在那里,一会哭一会笑,不知在想什么。
贾琮忙挥手命众人下去,走过去搂着她道:“颦儿,你没事罢?”
黛玉眼里流着泪,唇边却绽放出一丝羞喜不胜的笑意,握着粉拳在贾琮心口连捶数下,嗔道:“你为什么要作这么好的词,让人家以后怎么见人?”
贾琮叫屈道:“又是我的错,好罢,我下去告诉她们方才名字写错了,不是赠颦儿,是赠宝钗。”说罢佯装起身要走。
黛玉忙牢牢抱着他腰背,螓首埋在他怀里,撒娇道:“不许去,说好了是赠给我的,怎么一词两赠,伱要不要脸。”
贾琮道:“这不是你说没法见人么?”
“那我不见人便是了,反正这词是我的。”黛玉嗔道。
这逻辑,没毛病,没成想黛玉还是个逻辑鬼才。
贾琮笑道:“那这词就算过关了?”
黛玉嗯了一声,埋在贾琮怀里点了点头。
“那是否有些彩头呢?”
“你想要什么?”黛玉扬起小脸,含羞道。
贾琮不语,只是微笑看着她。
黛玉瞬间会意,咬着唇儿嗔道:“无赖。”说完微闭双目,小扇子般的睫毛轻颤,莹润樱唇微张,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贾琮缓缓低下头,如采-蜜蜂,轻怜密爱。
黛玉心神激荡,婉转相就,雀舌倾吐,任贾琮予取予求,只觉颤颤巍巍似飞上云霄,不知今夕何夕,这便是两情相悦的滋味么?
忽觉胸前一紧,黛玉心中一惊,已然回过神来,忙把贾琮作怪的手掌拉开,羞骂道:“下流胚子,色迷心窍,得意忘形,脑子里整天不—想—好—事。”说着伸出春葱般的玉指在贾琮额头上点了几下。
贾琮忙抓着她小手,笑道:“颦儿说错了。我这叫感情丰富,情不自禁,古往今来凡是大诗人都是这般,怎能怪我?”
“呸,胡说八道。就是个小淫贼,还敢自称大诗人。”黛玉啐道。
贾琮傲然道:“凭哥哥这首《鹊桥仙》还不配称大诗人?”
黛玉看着他得意洋洋地样子就忍不住打击他,轻笑道:“你还是想想宝姐姐知道以后怎么办罢,我的大诗人。”
呃……似乎有些玩大了,贾琮一脸懵逼。
黛玉幸灾乐祸地勾着他脖子,轻笑道:“大诗人,你以为齐人之福这么好享的?”
贾琮苦笑,道:“颦儿,你这么聪明,和宝姐姐又好,务必拉哥哥一把。”
黛玉闻言有些窘迫地背过身去,跺脚道:“我还怕宝姐姐知道了恼我,怎么拉你,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回去解释,不许让宝姐姐恼我,不然我可不饶你。”
贾琮唯有仰天长叹……
——
熙丰六年,正当贾琮在扬州准备狂扫盐市的同时,神京城里一场惊天财富风暴正在酝酿。
熙丰帝今儿下了朝,好容易批完奏折,看天色还早,便往陈皇后宫里坐坐,如今陈皇后虽保养得宜,毕竟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又生育了两个皇儿,年轻时虽是绝世大美人,如今也已迟暮,近些年早已不再侍寝。
不过皇帝念着往日恩情,外加皇后本是出自颍川陈氏的大才女,贤惠睿智,故而对她甚是敬重,常往她宫里走动。
如今正是盛夏,骄阳似火,明媚的阳光穿过长春宫直棂吊搭式窗格,均匀洒落在东侧两间暖阁内,南侧窗根下的炕上铺着明黄色龙章凤姿蜀锦坐垫,炕上剔红孔雀牡丹纹香几上设着一尊藏式掐丝珐琅彩绘金凤鼎。
淡淡的冰麝清心安神香从鼎上凤嘴中袅袅吐出,幽香满室,和着地下青铜麒麟衔瑞三足冰鉴中散发的缕缕寒气,清爽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