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内室
贾琮气定神闲地坐在太师椅上,拿着一块丝巾轻轻擦拭着寒光湛湛的刀锋。
林如海坐在书桌前,心无旁骛地批阅公文,不时微笑点头,显然对最近盐务诸事颇为满意。
黛玉坐在贾琮旁边,一会看父亲,一会看情郎,心中怦怦直跳,又惊又惧,国朝开国百年,还从未听说有贼人敢攻打盐院衙门的,可恼爹爹和琮哥哥竟像没事人一般,教人好不担忧。
流霜、水月、晴雯、茜雪等更是急的坐立难安,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把手帕子绞成了麻。
“爹爹、琮哥儿,你们在弄什么鬼,既然知道有贼人,还不传讯扬州府县衙门、卫所,请他们派兵捉贼?”黛玉忍不住嗔道。
贾琮打趣道:“哟,颦儿何时看起了兵法,连求援之事都想到了,我还以为你要我们躲到扬州卫去呢。”
“呸,我把你这烂嘴臭舌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黛玉狠狠在贾琮臂上拧了一把。
“玉儿勿忧,此事为父与顾总督早有防备,区区几个贼子,妄图动摇盐法大政,螳臂当车而已。”林如海淡然笑道。
贾琮笑道:“姑父神机妙算,我昨儿个听来的消息倒显得多余了。”
林如海摆手道:“盐商们送来的消息自然有用,我先前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并未料到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自然更加万无一失。”
贾琮道:“这回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让彼辈亡命之徒再不敢正视盐院。”
林如海点头,叮嘱道:“琮哥儿,如今胜券在握,伱不可莽撞冒险。”
黛玉忙道:“爹爹说的是,他最是莽撞,见了贼人就不要命扑上去,好似自家性命是儿戏一般。”
说着拉着贾琮手弯,厉声道:“琮哥儿,你听到没有,今儿可不许再胡来,若是伤了,我,我再不睬你。”
贾琮心中暗笑,黛玉音色清柔,虽疾言厉色,倒比平日更有一番娇俏韵味,忙安抚道:“颦儿放心,今儿衙门里人强马壮,我不过是在后面督战,哪里会以身犯险。”
黛玉这才略略放下心,白了他一眼,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又犯老毛病,可给我仔细着。”
“是是是。”
林如海看着两小儿打情骂俏,欣慰地捻须而笑,夫人,你在天之灵看到我给你挑的佳婿,看到玉儿如今这般快活,也该含笑了罢。
——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河帮黑虎堂主“活阎王”冯常、青龙堂主“黄脸狮”毛侗,两人带人分别从前后门直接冲进盐院衙门。
冯常提一柄鬼头大刀,从正大门旁虚掩的角门直接冲了进去,对两旁盐院衙门亮灯的公房看也不看,直扑巡盐御史、御史佥事值房。
毛侗带人摸到衙门后身,后门锁早已被内应打开,轻轻推门便闯了进去,毫不犹豫,分出一道人流,往贾琮所住厢房去,主力直扑林如海居处。
显然他们对盐院内的布局情况十分熟悉,再加上情报显示,几个重要人物都在衙门里,如今这个点,不在公房便在卧房、书房,总不能飞上天去。
忽地,前后突入的冯常、毛侗微微一顿,感觉不对,毕竟是老-江湖,略一思忖便已明白,据闻这两天盐院衙门自上而下都在废寝忘食忙着,怎么里面只见灯亮,不见人影?四周静悄悄的,静的像个坟墓!
“不好!速退!”两大堂主几乎同时做出这个判断。
众匪都是挑选出的凶悍之徒,见落入陷阱也不惊慌,想盐丁孱弱,有何可怕?如今帮内数百精锐在此,又有两位身经百战的堂主率领,又有何惧?想来就来,想走,杀出去便是。
“迟了!”忽听一声响,两侧公房内哗啦涌出不知多少持枪披甲的盐丁、衙役,同时身后大门猛然洞开,一大队卫所官兵冲了进来,弓上弦刀出鞘,堵死了退路,领头的一位卫所千户,踏步进来,冷笑着按刀而立!
后门也几乎是同样的情况,无数盐丁、衙役、官兵从内宅各房间并后门外涌出来,把后宅围了个水泄不通,也有一位千户坐镇指挥。
“何方宵小,竟敢擅闯盐院衙门,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赵千户冷然道。
冯常不答,听着后院传来喊杀声,知道今天是被人算计了,低声道:“各位兄弟,随我杀出去!”说毕,猛然朝大门扑去,只要双方交缠在一起,弓箭就无用武之地,凭这些官兵料来阻挡不住。
“杀!”赵千户大手一挥。
箭矢如雨落下,嗖嗖声中,不少悍匪中箭,却并未倒下,反而随手拔出箭杆扔到地上,依旧如疯虎般往官兵扑去。
这些内地卫所士卒,久疏战阵,军备废弛,所用弓一石力道都不足,若非射中要害根本难以有效杀伤,再加上这回遇到的都是不要命的悍匪,更显得官兵疲弱。
被数百悍匪冲击,官兵、盐丁等数量虽多了好几倍,却也只是堪堪抵住,没占到什么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