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贾琮奇道,官员住官邸,不是理所当然之事?
“老弟你想,后宅曾是林大人贤伉俪并姑娘居所,老弟住进来是分所应当,我这个大老粗住进来,岂不是唐突了林夫人和林姑娘?
也太不尊重了些,林大人于我有大恩,此举断断不可。”徐清正色道。
贾琮闻言点头,看着徐清笑道:“老哥两榜进士出身,道德文章自然精妙绝伦,又怎是粗人,这也罢了。
我倒是从老哥身上看到两句话,深为佩服。”
“哦?什么话?”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贾琮叹道,道理很简单,人人都明白,但是要做到何其难。
徐清哑然失笑,拱手道:“谬奖谬奖。老哥我出身贫寒,上下无人,要想在官场立足,也只有尽量周全礼数。”
贾琮笑道:“礼多人不怪。”
徐清笑着点头。
“我见你肚子比上年又大了些,最好少喝酒、少吃肉,方可长寿。”
“多谢贤弟垂爱,我定善加保养。”徐清笑道。
——
熙丰十年,七月十五日,中元节。
随着各地捷报传来,金陵全城欢腾,士林民间纷纷呼吁取消严格的宵禁令,恢复往日繁华。
顾涛迫于压力,反复权衡,考虑到大局已定,决定于中元节取消前些日子的宵禁令,仍命总兵衙门和守备衙门严防死守,谨防有变。
不过贾琮没回来,顾涛还有些顾虑,巡抚、布政使等一干人,却没放出来,仍旧留在府中“参赞军务”。
总督府一小院落中,巡抚陈中建、布政使翁运之、按察使谭曜等正在密谈。
“士孺兄,听说匪患平了,顾涛怎么还不放我等出去?”翁运之道。
陈中建笑道:“过犹不及。既然制台大人留我等小住,我们就安心住着罢,未必不是好事。”
谭曜眼睛一亮,道:“抚台大人可有妙计?”
“妙计没有,不过有些猜测。”陈中建低声道。
“请大人明示。”翁运之忙道。
陈中建笑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翁运之、谭曜两人一点就通,相视而笑,缓缓点头。
“若祸起萧墙,我等恰好被制台拘于此地,不见天日,正好逃脱罪责,还可趁势弹劾,拿下顾涛!如此,新法绝矣。”
陈中建笑道:“这便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大人高见。”
——
江南地方素有在中元节晚上放河灯的习俗,而金陵秦淮河的河灯,更是享誉江南的一大盛景。
傍晚时分,宝钗、黛玉、凤姐儿、晴雯、楚婵等人刚吃过晚饭,正在家里说笑。
忽听王家、薛家等管事媳妇上门求见。
凤姐儿、宝钗出去打发了。
回来凤姐儿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我娘家姊妹派人邀我去放河灯。”
宝钗也道:“宝琴丫头也派了人来,邀我去秦淮河放灯。”
楚婵笑道:“要说秦淮河中元节的河灯,倒是江南一绝。
不拘官宦士绅、士林学子、市井小民、三教九流,定要在这日‘结鬼缘’,放天灯、放河灯、放焰口,各色灯火争奇斗艳,直把秦淮河点成灯河。”
晴雯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不无憧憬地道:“婵姑娘,听你这一说,可想而知定是壮观灿烂非常了。”
楚婵含笑点头,她久居金陵,年年放灯,哪有不清楚的。
黛玉从小便去了神京,对秦淮河美景只听说过没见过,闻言也有些向往,道:“若能去看一回,倒也不枉来金陵一趟。”
凤姐儿笑道:“我也是小时候去放过,多年没去了。不知如今可有什么变化。要不咱们今儿去放一回?也让林丫头、晴雯见见世面。”
晴雯素来胆大,拍手叫好。
宝钗微微摇头,道:“琮哥儿临走前叮嘱,不许我们出门,家里也有活水,就在家里放灯罢。”
凤姐儿道:“那有什么趣儿?难得回金陵一趟,正赶上节气,若不去放灯,岂不辜负了。
再说,琮哥儿不让我们出门是担心匪患,如今四处匪患都平了,宵禁也没了,还怕什么?若不放心,把家里的亲兵带上,不就行了?”
楚婵不置可否,她年年放灯,对此并没多大兴趣。
晴雯极力附和,她与凤姐儿一般,是最喜欢热闹的。
黛玉心中想去,可想到河边人多眼杂,又有些顾忌。
“可是……”宝钗十分犹豫,一面因贾琮的叮嘱,一面又是宝琴的邀请,外加自己也有些想去,十分矛盾。
凤姐儿笑道:“怕什么,在京里还不是我服侍老太太、太太她们出门?
金陵城里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