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近,天气越发冷了。
内务府又多送来许多炭火。
可惜姜木也多了许多花,为了花,她只能拿银子买炭火。
甚至镜水自己都贴钱买炭火,被姜木发现了才作罢。
时春担忧,“花不比人,还是娘娘最重要。娘娘总是把炭火让给花,岂不是本末倒置?”
彼时姜木在窗前看书,毛绒披风,素色衣裳,汤婆子齐上阵,都这么冷了,她甚至还要求窗户打开。时不时看书看累了,就抬头看一眼白雪红墙,心旷神怡。
因为窝在宫里等低调,所以姜木已经许久没有出门,连长发都披散着,还能免得脖颈的热气散掉。
她解释道,“我不怕冷的。”
她的手里拿着本农书。
自从种花之后,姜木总是感慨万分,哪怕御花园事了,她还是没有放弃种植花卉。
比起那些圣人之言,她觉得土地上的门道更有趣。
若是冬日的土地也能郁郁葱葱的话,世上就再也没有十室九空的悲剧吧?
镜水噘嘴,头顶的乱发一晃一晃的道,“反正娘娘识字,定然与我们是不一样的!奴婢哪怕担忧死了也就担忧死了,反正娘娘不在意!”
姜木无奈,“不至于如此吧?”她犹豫了一下,“那……放一个炭盆好了。”
镜水顿时欢呼一声,“娘娘英明!”
她飞快弄了个炭盆进来。
有炭盆在,屋里冰冷顿时驱散不少。
温度适宜,环境安然,又无危机在身,姜木撑着下巴翻过一页书,长长睫毛下的眼眸一错不错。
看到不解处皱眉,看到有趣处就勾唇,放松下来的姜木从不掩饰自己。
偏生这样的姜木,哪怕勉强加个炭盆,都不能委屈自己看书之间的眺望美景,哪怕眺望美景的代价是时不时冷风吹。
怪不得姜皇会建起一座麟星楼。
“笃笃笃。”
入神之际,窗户传来异响。
姜木唇角还带着笑,脑海还犹沉浸在文字里的世界,就先下意识抬头,寒风吹过她的长发,她的长睫毛一颤。
雪白宫景俱成了背景,年轻的帝王站在窗外,深色衣袍融进黄昏里,薄唇噙着模糊的笑意,站在挑灯处垂眸看来,容颜似天中之人,耀眼夺目。
“朕的怜儿,天都快黑了,仔细看瞎了眼。”
“……见过陛下!”
原越环视一圈,落在屋里唯一的炭盆上,“听说你病了?连新年家宴都去不了?”
姜木咳嗽几声,“都怪臣妾不争气。”
原越点头。
“你就是病死了又怎么样?”
“……”
“你何时这般自傲,觉得自己病了,朕就要对你例外了?”
“臣妾不敢!臣妾知道自身性命如草芥,自然不必陛下介怀!可是家宴上有太后娘娘,有容妃娘娘,还有诸位嫔妃!臣妾死了不要紧,但是病气传染给她们就是臣妾的罪大恶极了!”
“你不必在意她们,死就死了。”
“……”
“就算是容妃,病成那样,也没几日好活,更不必在意。”
“……臣妾惶恐!”
“你病成这样,朕倒是好奇什么病还能让你脸上五彩斑斓。不如朕宠幸你,你传染给朕,朕也跟着明白。”
“……臣妾该死!”
姜木的下跪被拦住。
原越揉揉眉心,“行了,朕这段时间操心的事多了,赶紧上床就寝吧。”
“……”
直到原越被姜木伺候着上床,都还在冷笑,“朕真想把那些叽叽歪歪的大臣们都杀了。一边说自己惶恐,一边朕说什么就拦朕什么!”
“……”
姜木苦着脸。
她都这样卑微了,原越想杀就杀,怎么还玩隐喻这一套。
直到原越一声愤愤,“真当朕在意这个原国!他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想惠民就不惠民,朕巴不得看他们为了争抢利益撕起头发,朕还能当乐子看!”
姜木便知道原越当真没有隐喻她。
然而她瞪着眼眸,不知道说什么好。
作为皇帝,爱看大臣们扯头发?
难怪原越的名声会差成这样。
姜木不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还是当真连万民都不在意……
姜木抿唇。
身为天之骄子的姜国小公主,本来也不会在意万民,可是姜皇将姜木教得极好。
【不管什么世道,王权富贵永远都掌握在最顶层的人手里。其他才气被埋没者,生活不如意者,谁说和那些人有没有关系呢?】
【谁能保证投胎永远都这么好?木儿,王权富贵终归是少数人。】
姜木不能忘记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