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木手中的梅花糕重若千斤。
文臣癫狂的脸庞凝固,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木的方向,仿佛做恶鬼也不放过她。
死前唱言犹在漫天无际的雪花中,又很快消散,却化为无数余音缭绕在姜木心中。
“姑娘!姑娘!”镜水在喊她。
“嘭!”
年轻文臣浑身脏污的倒在地上,额头的鲜血流了出来。
他也是一身白衣,却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血液流进地上的雪花中。
白与红,界限分明。
他和沈从医穿着一样的白衣。
姜木甚至都没见过他,对他没有半点印象。
可是他因她死谏。
所以,他一头撞死在姜木面前。
如此决绝。
好似姜木有多么罪大恶极。
……不,她就是罪大恶极。
姜木忽而瘫软。
“噗通!”
她摔在雪地中,梅花糕四散,有一块滚落出去,埋在红色的雪里,落在文臣扭曲的五指中。
血腥味飘散在空中,又是姜木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带给人不同滋味的味道。
文臣的尸体如姜木对他的初次印象一样扭曲而无状,身躯扭动着,死不瞑目。
“呕!”
心神激荡间,姜木转头干呕。
“姑娘!”
姜木没敢对着敢死谏的忠臣干呕。
因为他说她说得没有半点错,因为他骂她骂得没有半点错。
他发的毒誓没错,他的死没错。
错的是她。
错的是她!
她不敢对着那肝胆相照的文臣恶心,因为恶心的人是她!
是她!
禁军在粗鲁的抬着文臣的尸体。
姜木忽而发疯,努力挥开雪花,想要将埋葬其中的梅花糕碾碎。
可是梅花糕怎么就这样硬,怎么就这样阴魂不散。
它已经被大雪天定了形,坚硬无比,任谁都无法改变它被冰寒冻硬的事实。
梅花糕安然无恙,姜木却还是发疯了一般想要去摧毁它们。
全是徒劳。
她的手冰凉,仿佛要冻死了。
可是姜木不管不顾。
“姑娘!”
好像有人在喊她。
姜木顾及不到。
她只知道她要将梅花糕摧毁干净!
来得及的!
一定来得及的!
梅花糕还是能够恢复如初的!它还是盛开在梅花树的枝头上!天生美丽又干净,傲寒得引人欣羡!
“姜木!”
忽而一声喊,她被紧紧禁锢起来。
是原越。
原越牢牢禁锢着她。
姜木一看清他的脸,就无法抑制的尖叫起来。
“啊!滚开!滚开!我不要送给你!”
挣扎不休。
此时的姜木,比上次重病时还要严重无数倍。
“姜木!”
原越劈向她的后脖颈。
姜木身子一软,什么都不知道了。
——
姜木缓缓睁开眼睛,竟然看到沈从医。
沈从医一身白衣,不再满身尘埃,温柔又难过的看着她。
“公主……”
姜木瘪嘴,泪便落了下来。
她已经忘却了处境,忘却了沈从医为何能出现在她面前。
“父皇说……”姜木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哑,“忠臣死谏,十个里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他九个只是为了名声,只是为了青史留名。”
“可是死谏死谏……只有死在帝王面前才是谏……”
那位年轻文臣为何要死谏在她面前呢?
姜木喃喃说道,“他是唯一一个。”
就连她父皇都未曾遇到过的品行高洁之人,被她遇上了。
沈从医心里难过万分,不断轻声安抚道,“不是的,先皇说错了。”
品性高洁的沈从医为了姜木,选择说谎。
“公主殿下,”沈从医柔声问道,“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木抬手,看到自己满手的冻疮,她有些迷茫。
她只记得文臣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挣扎过。
她抬首,扬起瓷白小脸,依赖又濡慕的看着沈从医,摇头道,“没有不舒服。”
她忽而露出笑容,笑眼盈盈,更显绝美,令人心折。
“从医哥哥我只有你了。”
沈从医愣然许久。
姜木比上次昏迷还要严重,却没有重病。
但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