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木离宫的第十五天。
黄老板的老家不在江南。
她该告别刘寡妇她们了。
“属下跟着您走！”
姜木摇头道，“姜国已亡，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帮忙了。从此以后，你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
刘寡妇不肯，还告诉自己的地址。
“黄郎的家乡在黄关城，虽然偏僻了些，但是胜在清静，您若是厌倦了这些人烟，属下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姜木还想说什么，刘寡妇却苦笑道，“属下长在姜国，承恩于明澄皇。如今姜国已亡，属下却颇觉困扰，常常夜里醒来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自己在为了什么活着。”
“明澄皇给了属下安生的日子活，属下无以为报，便只能为你活。”
刘寡妇无法说动，姜木却已经做下决定，不再找刘寡妇。
“这个你拿着。”姜木给了刘寡妇黄金簪子。
“这段日子麻烦你了，我看黄老板是个好人，你若是真的跟他成亲了，这就是我的贺礼，还请你一定要收下它。”
刘寡妇无奈收下了，还替姜木找商队，姜木选了其中一个途经大城的商队。
那座大城通往的道路四通八达，很难让人追寻踪迹。
最让姜木看重的，是那里有通往江南的大船，只要付够足够的钱。
离开刘寡妇的第一天晚上，姜木在商队里没敢睡觉，抱膝蜷缩在火堆的角落里。
火堆的温度传来，熏得人昏昏欲睡，姜木周围有好几处震天的呼噜声。
商队一次性接了很多个人的生意，其中就有一对夫妻相伴而行。
妻子在火堆上烤饼和熏肉给丈夫吃，味道有点大。
姜木忍了忍，稍微捂了点鼻子。
“你想吃吗？”中年妻子探究的目光扫过姜木的身形。
姜木故作咳嗽，摆了摆手，粗着声音说道，“走开！”
她咳得有些厉害，中年妻子就赶紧往旁边坐了坐，熏肉的味道也远离了一些。
中年妻子不满嘀咕，“商队老板怎么什么单子都接？”可别是什么传染的毛病。
姜木拢了拢臃肿的衣服，靠在一边闭目养神。
离宫后独自度过的一个晚上，姜木就是在陌生人的目光与气味中度过。
第二日商队继续前行，走上官道时需要多付一些过路费，惹得那对中年夫妻怨声载道，正在与商队老板讨价还价。
尘土飞扬，一队士兵骑着上好的快马从旁飞驰而过，怕官兵的百姓们都静默下来，只拿眼瞧着。
等官兵们走过，百姓们才敢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这些兵爷还没消停，原本是京城附近，现在直接连一整条官道上都有人进出。”
“你可少说些话吧，上头那位可是个暴君，现在就连京城大街上都没有马车影子，那些贵人都不敢出门来了……”
“不交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姜木回神，看到商队老板不耐烦的对中年夫妻吼道。
中年夫妻只好交钱出去，姜木这才跟着交出去。
商队老板这才满意道，“你交钱倒是利索。”
官道本就需要上交过路费，商队老板并没有多收，姜木只是讶异自己这也能叫爽快吗？
她是特意跟在中年夫妻后面再交的，难道装得不像个拮据的老赖吗？
商队老板意味深长道，“你倒是聪明，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掩盖就掩盖得了的。”
常年混迹江湖的人有着敏锐的眼耳鼻，姜木有些不想与他接触，就只是胡乱的摇了摇头就回到队伍。
她有想过离开皇宫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的。
至少她不能再犯刚回宫时连宫女偷她钱都不知道的蠢事。
她融合得还不够好吗？
姜木想起刚刚商队老板说那话时的眼神，便往中年夫妻的方向看，正好对上中年妻子探究的视线。
尽管她很快就挪开视线，当做若无其事，姜木心中还是敲响警钟。
按理来说，只要跟着商队走，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偶尔一些必要的时候，姜木几乎跟着商队寸步不离。
中年夫妻的几次搭话和靠近她也都不搭理。
商队出发的时日长了，整个队伍都疲倦下来了。
姜木数到的第七个日子，商队入住客栈的大通铺，她们仅有的几个女人同住一屋。
那个中年妻子又在吃熏肉。
她市侩的目光又扫过姜木，砸吧砸吧两下油光光的嘴巴，胡乱咽下去后说道，“你这是要去江南的吧？”
姜木皱眉，转过头去看窗外。
中年妻子又道，“你一看就是，我猜你过下一个城池就要转道去坐船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