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的高考生有自己的教学楼,就在学校刚一进门的左手边,四层布局,两道大玻璃门,走廊不在外面,因此光线比较暗。
一楼是政教处、教导处及年级组所在地,二楼理科班三楼文科班,艺术班一个,安在三楼角落里,四楼是个大图书室,不过门长年锁着。
每个人在高三几乎都保持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即宿舍、食堂和教室,因此除了人物速写那天程姿了主动找来过一次外,江浪便再没见过她。
后来又听说美术生去校外集训,两人更没有碰面的机会,甚至连高考考场都不在同一个地方。
直到六月底,出了成绩,从无限痛感中摆脱出来的江浪才收到了程姿了的邀约。
*
宜宁东城。
“你昨天没睡好吗?”江浪拆了双一次性筷子,余光觑着对面人颈间的创口贴,眉头皱起,“脖子怎么回事?”
程姿了掐着鼻根,声音闷闷地,“被猫挠了。”
“打狂犬疫苗了吗?”江浪问。
“啊,打了吧。”程姿了脑子有些昏沉,稀里糊涂地说:“我也不大清楚,不是我的猫。”
“我在问你。”江浪简直哭笑不得,看着将要靠到墙上去的女孩儿,抬了抬手,“别乱靠,上面脏,你再撑一下,回头去车上睡。”
程姿了双手垂在凳子上,肩膀都垮下去了,“我不要。”
“火车上十个多小时还不够你睡觉吗?”江浪无奈地敲了敲桌面,“快点,想吃什么?”
程姿了眯起眼睛,瓮声瓮气地说:“脑子乱糟糟的,什么也不想吃。
“你又不是把东西往脑子里吃。”江浪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替我点吧。”程姿了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行吧。”江浪转头,看向前面的男人,“老板,麻烦来两笼包子,两碗豆花,一碗不要黄豆,谢谢。”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程姿了,问:“可以吗?”
程姿了点点头。
老板先端来两笼包子放下,江浪起身去调了两个蘸碟儿,回来坐在位子上,问道:“对了,一会儿要在哪儿集合?”
程姿了咬了一口包子,含混地说道:“不集合了。”
江浪:“嗯?”
“他们先跑了。”程姿了用筷子又戳了个包子,蘸在辣汁儿里,没有抬头,“最后直接山脚下见。”
江浪对此深信不疑。
豆花上桌的时候,程姿了趁机抬眼,看向江浪,却不防对上了视线,于是她提起唇角笑了笑,握着汤勺,挖了口豆花——
然后就被呛住了。
程姿了轻轻抽了口气,偏过头开始干咳。
“怎么了?”江浪忙放下勺子,抽了张纸给她,“没事吧。”
“我,”程姿了接过纸,死死盯着面前的东西,一脸惊愕,“这什么?”
“豆花啊。”江浪看着她。
“豆花原来是……”程姿了难以置信,“这味儿吗?”
“啊,他们这里的不浇豆汁,用热醋。”江浪望着她,问:“你不喜欢?”
“那倒不是。”程姿了脸颊红透了,还没回过神,“就第一次吃,这味道,还挺别致。”
她的早点经验实在不怎么丰富,初中的时候,程姿了就开始住校了,因为喜欢踩点进教室,所以基本与早点无缘。而她大伯母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更是懒于琢磨早饭,至多不过在周末时给炉子上温碗粥和两个馒头,再留袋榨菜——粥大概率是糊的,馒头水乎乎地粘手。
所以程姿了每次都把粥倒给大黄,然后坐在楼梯上,右手握着馒头,左手举着榨菜,与狗子共进一顿愉快的早餐。
绿皮火车还未发动的时候,程姿了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书包里掏出她的牛仔外套,然后带上耳机,装模作样地开始补觉了。
但其实还是睡不着。
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可能十个小时她有九个半小时都闭着眼,但真正的睡眠时间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头又胀又疼,程姿了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都是僵硬的,眉头也松不开。
其实阳光很好,但程姿了只能感觉到光线透过单薄的眼皮刺目地扎了进来,乘务员推着小推车用奇异的腔调喊着:“来,方便面火腿肠,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啊~”
太扰了。
程姿了有些烦闷地侧过身,盖着的牛仔外套从肩头滑下。
江浪轻声问:“睡不着吗?”
程姿了指尖微蜷,睁开了眼。
“我……”江浪移开视线,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一个透明餐盒,里面装着五彩斑斓的糖果,他有些局促地说:“这是我奶奶自己做的水果软糖,她手艺特别好,你要不要尝尝?”
程姿了低着头,捏了块软糖,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