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诸略人、略卖人不和为略。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因而杀伤人者,同强盗法[1]。”
原先男人以为这是哪家不谙世事偷跑出来游山玩水的大家小姐,可现在见眼前少女负手而立,张口便侃侃而谈本朝律法时,他也警惕地端量起她来:“这、小姐您也知道,我等下人只是听命行事,做不得这个主。”
片刻后,琢磨不透眼前人的身份,那男人便眼神闪烁着换了种推脱的说法。
“那好办,你拿上银子便回去告诉你东家,这人我看上了,若是还做不得主,便差人往北去那定风城寻姓苏的云麾将军罢。”
听那人的话外音后苏平筝就开始在心里寻思。
在这西北边陲常年烽火战乱,当年祖父跟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被钦封骠骑大将军,先帝登基后身为武将的祖父也并未贪恋京中权势,常年留在边关护守国门。
更别提将门无犬子,苏家上下满门忠烈,大哥当初更是刚及弱冠便靠着军功为自己搏得了云麾将军的头衔。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上,哪怕是公主的名头都不见得好使,可云麾将军却不一样。若是陵西城无人认识苏家那定风城总归是有的,那可是大哥的大本营呐!
“原来是苏小姐!是在下冲撞了!”
正如苏平筝所想那样,苏家的名头在这西北边陲声名响亮,那男人虽不认识苏平筝,但头脑却十分灵光。当听见苏平筝自报家门时他也旋即一副恍然的神情朝着她一拱手:“不过是个抵债的丫头,苏小姐喜欢带走便是,哪敢谈什么钱不钱的?”
嘴上说着,心中还暗叹自己运气好,没唐突地去触了这贵人的霉头。
“一码归一码。”
男人松了口,苏平筝也才在心底兀自松下一口气,将手里掂着的荷包抛向他。
这回事出有因搬出苏家名号已是不妥,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人落下话柄。
况且等她回到盛京,就再不是将军府的苏三小姐了。
思及此,苏平筝也再没了跟眼前男人周旋的心思。
“姑娘就是心太软。”
杨嬷嬷见回到马车里的人忽地又神情恹恹,也不由得跟着生出愁绪。
若不是心软,哪用得着亲自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好声好气地请人回去反倒是还遭了冷脸。
要她说,不论当年被换的是三小姐还是三少爷,都无法替代姑娘在府中的地位。也就是姑娘她自个儿过不去良心的坎。
车辕上,护卫挥动鞭子,马儿又缓缓迈开蹄子朝巷中走去,还站在原地的男人见苏平筝连救下的人都没带走,反而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若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可能如此任性?
目送着马车逐渐远离,男人回头扫视着缩在一旁的母女俩,掂了掂手里银丝绣线缝制的芙蓉荷包:“算你们运气好,若下次你男人再欠凝香阁的钱,可不会遇到第二个苏小姐。”
几人走后,母女俩才狠狠松了口气,满脸泪痕的女子更是劫后余生似的瘫软在地,直到那辆马车即将没入深巷她才如梦初醒地爬起身。
“你上哪去?”
女人声音急切却没能来得及抓住女儿,女子却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目光坚韧头也没回地径直追向马车。
风雪依旧,刚才热闹的巷口却在众人离开时重新归于冷寂。
等人都散去后沈妄才闪身出来,目光落在马车消失的方向。知道苏平筝是找他去了。
想到刚才站在不远处看见的画面心中又不由嗤笑。
真是愚蠢,难道以为她给些银子就能救人脱离苦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