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德殿!
原本就是官家和诸大臣议事的偏殿。
没有朝会的日子里,官家一般会在此与重臣商谈国事。
赵瑗面对着宫殿,双膝跪在冰冷的石阶之上。
虽然身着锦衣,却依然难以抵挡这透骨之寒。
纷纷细雨已经让他衣衫尽湿,原本梳理得非常整齐的发髻此时也是凌乱不堪,可见他已经在此跪候多时。
这样的寒冷已经让赵瑗浑身发抖,伴随着一阵阵抽搐发抖,他口中还哆哆嗦嗦在说着什么。
但身体的僵硬已经让他无法正常的表达。
突然随着身体的抖动,让赵瑗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头一歪缓缓的便瘫坐在石阶之上。
“哎呀,国公爷!官家让您巳时到选德殿,可您偏偏辰时就跪在这里。您这是何苦啊。”
李裕文一溜烟急忙跑过去搀扶着,口中还不忘劝说道。
巳时在一天的十二时辰之中,相当于后世的上午九点和十点。
而辰时要早一个时辰,也就是七点和八点。
一般而言,一日之中官家只有在巳时有会见臣子的时间。
“李,李裕文,你,你走开!”
赵瑗已经深得这宫中的精髓,那便是演技。
既然自己为了保岳飞下了这个大的本钱,那么再用用苦肉计,把这个戏份演足又有何妨。
提前一个时辰过来彰显自己的诚意,并且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更能够博得同情。
“您上回上谏已经全然不合规制,眼下又这样跪着,再继续下去恐会有失圣眷啊!”
从李裕文的言语之中可以看得出来,他非常在意国公爷的地位,其实已然将身家性命全都捆绑在了一起。
“吾,吾这,这建国公可当可不当,但国不可一日无岳鹏举!”
赵瑗将口中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努力说出,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就为了表达这句话。
“国公爷,您小点声啊!现在这皇城人人都不敢提那三个字,若再传到官家耳朵里那可不得了啊!”
李裕文机警的四处张望,生怕岳鹏举这三个字从国公爷嘴里传出去。
在这深宫之中,谨小慎微是每个人的处事之法,谨言慎行是每个人的处世之道,最大的禁忌便是提到敏感的人和敏感的事。
岳鹏举这三个字是显然是眼下这皇城之中最为忌讳的,也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忌讳提起的人。
“今日吾是来磕头认错的,不怕,不怕!”
“国公爷,您就听奴婢一句劝,自古这谏言自然有台谏御史们出面上书,您这堂堂国公爷如此这般委实有些不妥!”
李裕文一边小心翼翼的劝着,一边四处张望着,似乎很担心自己的这番话被人听到。
他望着跪在石阶上的赵瑗,心中倍感疑惑,这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那位熟悉的那位国公爷吗?
平日里在官家和娘娘们面前都是恭敬允顺的模样,对待下人奴仆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怎么一遇到这个事就像变了个人,拼死都要冒着有失圣眷的风险去死命保岳飞呢?
“无妨,无妨!”
赵瑗望着看似呆头呆脑的李裕文,却有着如此敏锐的嗅觉和认知,心中还是倍感欣慰。
“李裕文,你这短命泼才,让国公爷跪在这冰冷之地,可是要大伤元气,真是饶不了你这撮鸟!”
远远的看到一个太监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对着李裕文大骂起来。
“啊,张押班,奴婢知错了!”
李裕文吓得赶紧认错,他口中的张押班正是赵构的近身内侍,入内内侍省押班张去为。
这个太监可不一般,整个大内之中的内部事务都由他掌管。
“国公爷,让您久候,官家召您进殿!”
张去为疾步走到赵瑗的身边,瞬间一改方才的那副嘴脸。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谄媚和卑微。
李裕文见状连忙和张去为合力把赵瑗拉了起来,一左一右的挟持着往殿内走去。
“如此有劳张押班!”
赵瑗有气无力的望着赵构身边的内侍张无为说道,心中却不停的在盘算着。
看来自己这招还是有些效果,官家竟然直接派内侍来接自己进去。
吴贵妃的枕边风加上所谓太祖托梦,然后自己的这番苦肉计,终究还是打动了官家。
虽然之前那个赵瑗也跪过一次,明显就是章法不足而鲁莽有余。
选德殿内,龙案之后一个中年男子正襟危坐的在处理公务。
只见他身着赭黄圆领袍衫,头戴平角幞头乌纱帽,腰中还别着通犀金玉环带。
面无胡须,白白净净,虽然只不过是中年,却给人一种毫无阳刚之气之感。
他便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