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人民军入驻不到十天,已有难民陆续抵达城下。
经过详细询问,这部分返回的难民均是原邯郸城内的百姓,获知黑旗军已经撤回冀州,便各自从他处返家。
于是薛城元他们开始忙碌起,对难民返家安置的事宜。
江毅也伸不上手,他也不愿伸手这些琐碎的事务,遂命后勤辎重营赶着几千俘虏,去城西建设新军营了。
在江毅的命令下,各卫兵卒也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中,尤其新编入伍的士兵,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训练完成。在执行军律方面,江毅从不打一丝折扣。
难民是指由于天灾或人祸而被迫流离失所、需要离开原居住地的人。难民中有不少饥民,真正需要救助的则是这些饥民。
严师站在城楼上看着陆续返家的难民,不由得感慨道:“千里返回只为家,家就是根啊。”
江毅望着严师,道:“恩师,离罗湖很近了,您想什么时候回的话,我陪您一起?”严师点头应允。
两天后,江毅安排好了军营事务,在骁骑卫的保护中,陪着严师南下了。
江毅骑着马,与坐在马车上的严师并行说着话,忽然江毅说道:“哦对了,恩师您看,昨晚我才收到的。”说着将几张信纸从马鞍上的一个袋子里拿出来,递给了马车上的严师。
严师接过细细看完,说道:“想必你已有了对策,说说看?”
江毅道:“朝廷,尤其被我勒索过的百官们肯定对我恨之入骨,再出兵打我?朝廷没钱粮,派人刺杀我?我身边的护卫多,刺客又下不了手。所以想出这个法子来恶心我。
对付他们的这种招数很简单,就三条路。”
说着,江毅伸出了三个手指,严师道:“哦,这么快就有了对策?我倒是很好奇了。”
江毅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
两人哈哈一笑,严师用手指点了点江毅。
江毅继续说道:“其实关键的问题,朝堂上的那些人到现在都还不明白,那就是我从来都没拿他们当回事。
我不拿他们当回事,所以也就不怕他们。故而他们对我采取怎样的手段,我就依然如故,泰然处之。
他们不是派人来吗?好办,听话的呢,就在邯郸好好一心为民、为乾州做事。
不听话的呢,就赶他们到乾州东边的那几个咱们还暂时管不到的城池,他们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再过两年,我们有能力了就把他们赶滚蛋。
态度强硬,目空一切,想到乾州当大爷的呢,我就让他们进不了乾州。
实在硬着头非要进来乾州,可以啊,我的劳教队还空着呢。”
严师哈哈一阵大笑。
江毅缓了一下,说道:“恩师,只是这程竹山程大人...”
严师一伸手阻止了他的话,坚定的说:“一切按你的想法去实施即可,不要顾忌其他,谁重要,也没有乾州的明天重要。这是你一再说的话。故而,你要践行。
谁敢阻挡乾州的未来,徒儿,你万勿有妇人之仁,当斩之。”
江毅看着严师,看到严师那坚定的目光,马上回答:“是,恩师!”
罗湖府城。
罗湖书院建在黄泽湖旁边,湖水清冽,碧波荡漾。
江毅与严师行走在湖边的长廊中,湖面清风徐来,吹起严师长长的胡须,飘动严师白色的锦袍。
严师道:“书院本该是修学安静之所,没想到却遭贼子屠戮,这些房舍看似无恙,但为师还是不敢进入。
为师是无胆,更是无颜进入啊,屋内墙上溅起的殷殷血迹,是为师一生的耻辱。
偌大一个武朝,近三百年的基业,竟保护不了自己的臣民与学子,坐视几个小小的蟊贼做大做强,祸乱天下,屠戮百姓,戕害学子。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者何止千万?
若不是为师此番回乾州,尚不知乾州已是枯城白地,满目荒芜啊。那为师没看到的地方,冀州、兖州、青州呢?
朝堂诸公哪管天下死活,只顾争权夺利,太后幼帝力尤未逮,又久居深宫,不知世事。
铭远,你在颍川时与为师说这些话,老朽愚笨,不愿相信。
这次返朝的几个月,尤其任丞相府长史的几个月,为师醒了,也看清了。
后来为师仔细想想你跟为师说过的话,你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那就是武朝已经到了该灭亡的时候了,谁也救不了的。”
严师说完,静静地肃立在湖边,目光远眺。
江毅站在严师旁边,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老爷子的不甘、失望、愤怒和无力。
江毅则缓缓的道:”恩师,如果我要说武朝早几十年就应该灭亡了,你会不会骂我?”
严师一愣,望向江毅道:“你因何这样定论?”
江毅一笑:“很简单,就因为军队的武备和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