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将来会成为这颗星球的王吗？王的职责是什么？”
“为什么民众的日子这么苦？学院的老师教过我勘测矿石的方法，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开拓？”
“要储能自由，不做帝国商会和银河审判庭的奴隶！我们的科学家不比任何储能学院的天才逊色！我们有双手，可以自己创造机器！”
“我父亲没有和你们签署条约，审判庭凭什么抓人？这里是自治星球，我们自主挖矿换取储能点有什么错！”
“兰因，今天没能杀了你，是我技不如人。但总有一日，我会找到你，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以慰我臣民的亡魂！”
......
猛然睁开双眼，看见丝带状的璀璨星河。
身子底下的触感很熟悉，是皮质的，夏蝶还躺在摩托车上。
原来刚才的种种全部是幻觉。
商烛飘在空中，笑眯眯地低头看自己，说：”姐姐，你看到了什么？“
弹起上半身，跳下车，在手机上操作片刻，红白相间的反重力摩托车立刻升入夜空飞远。她退掉了租车订单。
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背包里的两瓶“星空满屋”应和走路的频率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商烛追上来问她：“生气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生物了，别逼我把你抓到未知号上，让那帮老家伙往死里研究你。”
从商业街走到家，大概需要十分之一个行星日，如果走得够快，也许能赶上居民点发放的免费晚餐。
夏蝶逐渐加快脚步，最后干脆小跑起来。一跑，背包里的动静更大了，听起来玻璃瓶马上就要撞碎。几秒钟之后，再也忍受不了，“星空满屋”们被扔进路边的花坛。
“好了，这下蓝眼找不到我了，我不会受鞭刑，也不会被兰因带走，可以了吧？”
“可是你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吗？”商烛一直飘在身后，忽远忽近，但就是甩不掉。路过的行人神色无异，好像除了夏蝶，谁也看不见天空里飘着一个半透明的怪男人。
“我说什么了？”
“我问你‘想念自己的母星吗’，你说的什么？”
“我说的‘想’。”
话音刚落，夏蝶脚步停下，呼吸骤乱，她回想起脸颊上那粒雪花的触感。
莫名的恐惧袭击全身，五脏六腑都痉挛了。灭顶的窒息感包裹住喉咙、鼻腔和嘴巴，使人无法呼吸，无法说话，更无法动弹。身体像被按下暂停键，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的知觉都被无限放大，她能听到血液奔流过血管的巨响，能看见神经元彼此接触产生的巨大火花，能品尝到舌尖几千个味蕾上无数种事物残留的滋味，能感觉到湿润发丝上的水分子在渗透作用下进入富有弹性的角质层......
她觉得自己像被拆解了，被变成实体的时间洪流冲击成一份份比原子还细小的碎片。有一些寒彻骨的东西在自己的碎片上反复流经、舔舐，把埋藏在基因深处的所有秘密都一一解开。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她宁可被鞭刑一万遍，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旁边咖啡厅的服务生看到抽搐倒地的女孩惊吓不已，赶忙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医疗点救援。
夏蝶的手剧烈颤抖着，抓住服务生的胳膊，用尽所有力气说：“你什么......也没看到。”
服务生眼睛里应声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的蓝色薄膜，他呆呆站起身，像被按下倒退键，一步步往后走，重新退回到店里面。
“姐姐，对我的能力还满意吗？”
商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拥有了实体。他蹲下去，轻抚少女雪白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温柔地询问。
“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东西。”夏蝶浑身冰冷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身体被拥入厚重的长袍，只是长袍里的怀抱比自己更冷。商烛在她耳边轻语：“我是一种可以扰乱时间线的小怪物 ，和你一样，都是兰因制造出来的残次品。”
残次品？制造？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的含义，没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但她凭直觉感受到一件事。
“你是不是也恨兰因？”
“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让他被最滚烫的宇宙射线反复炙烤，直至变成连灰烬都不是的东西。”
夏蝶紧紧回报住男人瘦削的肩膀，告诉他：“好，那我们一同砍下他的头颅，为所有无辜葬送的生命讨还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