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抚琴,一个吹箫,只听琴箫悠扬,甚是和谐。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渐渐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琴箫合鸣,一曲悲歌久久萦回,弄弦抚箫间二人相视而笑。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
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都沉浸其中,久久不曾醒来。
良久李牧才回过神来,对刘正风与曲洋的琴韵技法感慨不已。
两人能寻到如此难得的知音,性情又如此相合,真是难得。可惜分属正邪两派,闹得个家破人亡。
刘正风忽而笑道:“师侄,这首曲子尚不完整,自我二人创作以来,第一次在人前合奏,你觉得此曲如何?”
李牧叹道:“彷如天音袅袅,言语难以尽述其妙,若是等师叔将此曲完成,说不定能比一比千古绝唱‘广陵散’。”
曲阳哈哈大笑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却不知古琴有七弦,一弦最低音,把二弦调慢至与一弦同音,音色沉雄,但一弦又称为“君弦”,这样调弦可说是‘以臣犯君’,世人只知嵇康从来不传授此曲,却不知他的苦衷!”
李牧道:“原来广陵散’失传还有这种说法。”
曲阳笑道:“广陵散到未必失传了?”
李牧道:“哦!”
曲阳道:“曲某却是见识过‘广陵散’曲谱。”
李牧也知道他盗墓寻曲之事,此时却没有表露道:“不是说自嵇康后,‘广陵散’从此绝响了嘛!”
曲阳抚须道:“此事说来不假,只是也太小瞧天下人了,嵇康这个人,是很有点意思的,史书上说他‘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
钟会当时做大官,慕名去拜访他,嵇康自顾自打铁,不予理会。钟会讨了个没趣,只得离去。
嵇康问他:‘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钟会这家伙,也算得是个聪明才智之士了,就可惜胸襟太小,为了这件事心中生气,向司马昭说嵇康的坏话,司马昭便把嵇康杀了。
嵇康临刑时抚琴一曲,的确很有气度,但他说‘广陵散’从此绝矣,这句话却未免把后世之人都看得小了。
这曲子又不是他作的。他是西晋时人,此曲就算西晋之后失传,难道在西晋之前也没有了吗?
曲某对他这句话挺不服气,便去发掘西汉、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一连掘二十九座古墓,终于在蔡邕的墓中,觅到了‘广陵散’的曲谱。”
曲阳说罢呵呵大笑,甚是自得,却没瞧见刘正风向他连连暗施眼色。
李牧即便知道,此刻再听一遍,不禁感慨不愧是魔教,做事无所顾忌,为了一首琴曲,连掘二十九座古墓。”
刘正风暗中观察李牧神色,见他神色淡然,毫无所动,才长出一口气。他与曲阳性情相合,是难得的知音,只是他身份骇人,两人相交难为世俗所容!
刚才曲阳话语间大违礼法,不似正道中人,他真怕给人瞧出端倪,到时便是大祸上身。
刘正风提着的心缓缓放下,连忙对李牧笑道:“我这位曲兄侠肝义胆,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好音成痴,又对‘广陵散’钦慕不已,如此行事有些过了,却也是曲兄出于对音律的一片赤诚之心!师侄不要介意才好!”
李牧笑道:“曲前辈能坦言相告,可见是个坦坦荡荡的赤诚之人。”
曲阳哈哈笑道:“我就说这位小友一看就是个豁达之人,岂能和世俗中人一般眼光,我与刘贤弟以音律相识,于心相交,以乐会友。能与如此性情高洁之人结为知音,凡人纵有百般不解,又如何?”
“我自天涯狂客,拂弦弄箫,逍遥自在!”
刘正风听罢不禁长叹道:“曲兄也是我生平知己,最为要好的朋友。我与曲兄一见如故,琴箫相和,当今之世,小弟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兄,而按孔吹箫,在下也不让他人!”
李牧看两人谈及彼此,便旁若无人的真情流露,便是八面玲珑的刘正风也不能免俗,只能感慨“真是两个痴人,就是结局惨了点。”
“两位前辈琴箫相和,这般知己之音、高雅之音,到让人羡慕。到让人想起了俞伯牙和钟子期、管仲和鲍叔,可谓高山流水遇知音。此曲若成,必成佳话!”
曲阳哈哈大笑道:“多谢小友夸奖,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广陵散’为基,费数年之功,能创出此曲,便无遗憾了。”
李牧看着两人,想起他们的结局,不禁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