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H市笼罩在一层雾气当中,朦胧似梦。
陆沁暖坐在车里望向窗外。
车外现在的天,和她从A市出发时很像很像。没想到这次离职,直接让她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又或者说,把她内心渴望已久的想法,彻底激发。
前排依旧是陈强和沈庭澜两人。陈强坐主驾驶,沈庭澜在副驾驶。
车辆的后备箱里,装着陆沁暖的为数不多的行李。
昨天晚上,等沈庭澜离开之后。
陆沁暖先给房东打去电话,告诉他明天自己将会搬走,剩余半个月的租期直接放弃。她会委托中介替她处理退租事宜。
她又给同事回了消息,想了很多,不知怎么表达,最后删删改改,只剩下了一句:
【谢谢你,祝今后工作一切顺利,有机会再见。[抱拳][玫瑰]】
剩下最后那条今天上午未回的消息,她定定地看了几秒,果断点了删除键,把消息清空。
后来就是收拾个人物品,陆沁暖平时省吃俭用,没有太多化妆品和护肤品,也没有很多衣服,在公司一直穿职业装。
最后收拾完,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她所有的家当。
她又把整个屋子大扫除一遍,虽然退房后,房东会派家政来打扫,但是她还是愿意把这个陪伴自己三年的小屋亲自打扫干净,感谢这三年来得以栖息。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一点。陆沁暖关了所有的灯,把大扫除时在桌面抽屉里找到的唯一的罐装咖啡拉开拉环,接着打开窗帘,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看向窗外的楼下已经空旷的马路,只剩街灯发出昏黄的光。
偶尔有一辆车快速驶过,消失在视线里。应该会有人在深夜翘首以盼,等待着车里的人平安到家。
时间漫长,缓缓流逝,陆沁暖手脚发冷,却依然没有挪动地方。
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了起来,是时候该真正的说再见了。
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易拉罐装进垃圾袋。再次环顾整个小屋,提着拉杆箱和垃圾袋,锁好房门,在楼下等待前来接他的沈庭澜。
陆沁暖倚靠在车门处,眼看窗外的景色越来越亮,雾气也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消散。
她心中渐渐产生了一种剥离感,伴随撕裂地痛感从心脏遍及全身,她蜷缩住身体,以此来减轻身心带来的双重不适。
但是她的双眸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似乎想要把眼前有关家乡的一切风景都悉数印刻进脑海里。
远处青色的山峦绵延起伏,云雾宛若一条半透明的丝带萦绕山间,风景清丽,好似人间仙境。蜿蜒的溪流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时隐时现,幽静秀美。
陆沁暖贪恋眼前的一切,这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
只有离开过家乡的人,才懂得家乡的美好,才倍加珍惜家乡的一切,哪怕是一草一木,一粒尘埃。
家乡的景色从来都没有任何对错,复杂的是善变的人心,还有不合时宜的关系。
如果没有难言之隐、诗和远方,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异地沉浮?
车辆过了一个又一个桥,直到邻市醒目的宣传标语立在路边,她知道这是离开乡土的无声提醒。
无可奈何闭上双眼,陆沁暖在车内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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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
当陆沁暖再次看到金属质感的门牌上“和平里·枫染园6号”的字样,内心复杂。这个地方于陆沁暖而言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以至于让她频频产生家的错觉,甚至比她居住了三年的公寓还要亲切。
可是她并不属于这里,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而且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与可能。
她像往常一样上楼,就好像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这回披星戴月的归来。
沈庭澜跟在她身后,替她拿着行李箱。
等到二人站在她所在卧室的门口时,陆沁暖单手熟练地摸到开关,屋子亮起的瞬间,两人皆是怔住:
陆沁暖确实已经忘记自己把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几乎已经没有了她的痕迹。
沈庭澜压抑自己的呼吸,只是看了她一眼,把行李箱放好后,下了楼梯。
他原本沉重的脚步,开始变得轻盈。还好,执意跟她回去,才能再次把人带回来。
他不会再错失掉任何机会。
陆沁暖用手细细抚摸着这张并不大的双人床,她当然享受在这里居住的感觉,总有很多细节,是她不曾体验和拥有过的温馨。
她就像一艘长期在茫茫无尽深黑色海面上漂泊的小船,时常被危险的洋流,狂风巨浪,电闪雷鸣裹挟,而这回终于看到了平静的港湾,得以安心停靠在岸边。
但她同样清醒:总不出海的小船,反而会受到高浓度海水腐蚀,被各种生物附着寄生,加速发烂而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