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之下意识皱了皱眉,只觉麻烦。
徐婉仪小声抱怨:“我在这破林子里呆了这么久,身上快脏死了……”
话里话外都是一位没吃过苦,养尊处优的小姐做派。
片刻后,云珩之妥协道:“我叫人去打水来。”
徐婉仪连忙摆手:“不必麻烦,我来时路过一条小溪,你带我去那便好。”
云珩之挑挑眉,顿了顿,便叫人将徐婉仪带去了那条小溪。
小溪潺潺,在林子深处蜿蜒,静谧无声。
徐婉仪趁着人转身,举起手臂,一只凶猛的鹰隼落在她光洁的小臂上,利爪在皮肉上摩擦立刻泛起了红。
似是没有任何感觉,徐婉仪眼也未眨,迅速将一片碎布缠在它的爪子上,悄无声息将其放飞。
这只鹰隼是师傅给她的,传信方便迅捷。
她趁霍然拿药时用血迹写下字,让师傅立即伪造下乌鞘岭的现场,避免云珩之的人查出什么端倪,外加务必暗中保护好那名侍卫。
她草草撩了几下水,少顷便穿好衣服上了岸。
回到幄帐后,云珩之正坐在唯一的软垫被褥上,手中拿着本书,缓缓翻页,素白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瘦削腕骨,面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病气。
徐婉仪没想到他现在还在这,顿了顿,笑道:“夜深露重,表哥怎得还不去歇息?”
云珩之闻声缓缓抬起眼皮,语气疏淡:“这是我的幄帐。”
徐婉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迈步直直朝着云珩之走去。
坐得端正的云珩之见状,拧眉看着她走过来,毫不见外地躺在了他旁边。
徐婉仪挑衅地挑眉,笑得灿烂:“既然表哥这么想与我同榻而眠,那我只好盛情难却了。”
云珩之僵了僵,似是从没见过她这般厚颜无耻之徒,只得起身,甩袖离开。
于是徐婉仪成功霸占了幄帐。
须臾有侍从端上一盘烤好的鹿肉,徐婉仪略微惊讶,心道云珩之虽然看着冷漠,但对萧雨澜还是不错的。
吃饱喝足后,她舒舒服服地在遮风保暖的幄帐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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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仪睡眠浅,天还未亮,便被幄帐外的走动声惊醒,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幄帐。
外面的人各司其职,迅速有人上前将幄帐收起。
徐婉仪眼神在四周逡巡,瞧见云珩之正端坐在马车内,听属下汇报什么。
她等人汇报完了,便迈步走过去,跳上马车,毫无顾忌地坐在他对面,秀美的眉眼生动意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云珩之一晚上没睡,面色不好,他揉了揉太阳穴,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立刻。”
徐婉仪点点头,看出他的疲惫,眼眸低垂,叹口气道:“表哥是不是厌弃我了,要不是表哥您将幄帐让给了我,也不会在硬邦邦的马车里屈就一晚……”
少女神情落寞,脸色苍白,云珩之一时间摸不清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伤心。
他抿抿唇,拍拍身下的细绸垫子,认真安慰道:“无碍,坐垫很软。”
徐婉仪一怔,委屈的表情僵在脸上,心下莫名好笑。
还不待她说什么,就听云珩之问:“你的伤怎样了?”
徐婉仪立刻装模作样地皱起脸:“疼死了……”
云珩之眉心皱起,在怀里掏出一只白瓷瓶,扔给她。
徐婉仪单手接住,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延胡索,止痛之用。”云珩之淡淡解释道。
徐婉仪挑挑眉,打开木塞,一阵清润药香弥漫开来,圆润的丹药一看便是上上品。
她眼角弯出月牙,笑眯眯道:“却之不恭,那我就谢谢表哥了。”
少女的道谢声清脆悦耳,云珩之眸间有一瞬罕见的柔合。
马车内装饰得素雅,香炉轻烟袅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马车晃晃悠悠开始行进,徐婉仪靠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忽然闻到一股极为浅淡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空气中。
是控魂香!
徐婉仪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控魂香能操控人的神智将隐秘在心底的真相吐露出来,从西域流传进中原,极为罕见,连她也仅仅只有几支。
思绪渐渐混沌,徐婉仪来不及多想,手腕翻转,一根极细的银针出现在指尖,她轻轻一推,银针刺进冠经穴,紧接着一阵巨痛蔓延全身,直激头部。
她浑噩的脑袋被疼痛刺得清明一瞬,听见云珩之用清冷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萧家嫡女,萧雨澜。”徐婉仪声音平稳。
云珩之眉头舒展开来,接着问:“你为何来此?”
空气中的香气愈发浓郁,摄人心魂。
徐婉仪接着用银针刺入皮肉,一根接一根,勉强扯回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