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姬凌天一觉睡到了中午，从纸箱里翻出几件旧衣服套上，打着呵欠想去做饭，一出大门被外面刺眼的阳光晒得流眼泪，眯着眼去姬老太的房间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姥姥，你在哪儿？”
姬凌天扯着嗓子喊，身体往厨房走，果然在里面看到正在烧火的姬老太。
“姥姥，你起了咋不叫我？”
姬凌天一边眯着眼睛一边舀水，把整张脸扎进冷水里才彻底清醒。
“你晚上偷牛去了我怎么好叫你，叫醒了又要给我甩脸子。”
老太太的话一向刻薄，姬凌天心里一个咯噔，用手抹脸的间隙漏了只眼睛看姬老太，见她背对着自己烧火，声音和平常一样，这才放下心：“什么甩脸子，我那是没睡醒，而且就那一次，是意外！”
“哼，我哪儿知道你是意外还是故意朝我撒气，我个老东西也没几天好活了，可受不住你再来几次意外。”
姬老太的话一点儿温情都没有。姬凌天不喜欢听她把自己的生死挂在嘴上，正好脸洗完了，湿漉漉的手直接往姬老太脖子里放，物理阻止她再说一些不爱听的话。
这招很管用，正用火钳夹柴的姬老太身子一歪，缩脖子回头，皱纹深刻的脸满是嗔怪，举起火钳作势要打姬凌天：“小崽子醒了就闹我，待会儿别吃我做的饭！”
姬凌天根本不怕，笑嘻嘻跑远：“就吃，我要吃三大碗！”
姬老太还说了些什么，姬凌天没听清，她已经跑出门外，沿着踩出来的泥土路往孙老太家里走。
中午的天气不算最热，村里没什么人，走过一个转角到了孙家所在的那条街，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不少人围着孙家的院子看热闹。
姬凌天心头忐忑，咬了下左手食指的指节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头扎进村人里，路过一条条大腿，寻找还算能说得上话的同龄人。见她是个小孩，大部分村人都往旁边让了让，姬凌天得以挤到最前面，扒着门板往孙家院子看，见村长赵老头正在说话，孙老大带着兄弟在旁边听，时不时交谈几句，孙家的女人们站在一边，搓着围裙或交头接耳，大的小的表情都是怯怯的。
“这是怎么了？”
姬凌天拉住一旁显然看了有段时间的小伙伴，问她。
小伙伴手里拿着半截黄瓜啃，被拉住下意识转头，见是同桌，压低声音告诉她：“不知道，我是跟我娘一起来的，据说是昨晚有女人跟着上了山，冲撞了祖宗们，村长正在骂人呢。”
她嗓门大，即使压低了声音也不小，旁边有几个大人看过来，见是两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女娃又转过去，没当一回事。
姬凌天注意到这些视线，心里有些慌张，脸上一副略夸张的惊讶表情：“啥，怎么就冲撞祖宗了，谁那么大胆子啊还敢上山？”
“谁知道呢。”
小伙伴咬了一口黄瓜，看了眼姬凌天，从尾端掰了一小半给她：“吃不？”
“不了，我家里饭快做好了。”
姬凌天拒绝，又觉得自己一出门直奔孙家的行为有些突兀，换了个话题：“你暑假作业写完了没？”
“嘘，你别问，我有好多不会的，我哥也不教我。”
“你下午来我家写作业吧，我到时候抄你的。”
姬凌天欲言又止，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小伙伴她妈就在旁边，已经在看她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好。”
最后这事也没问出来，孙家的女人昨晚大都能互相作证，嫁出去的孙家二女儿昨晚和她男人在一起，他们俩的两个老人也能作证儿子儿媳昨晚没出去。
村长走的时候一张脸拉的老长，看谁都像嫌疑人。姬凌天半点儿不怕他，没听到消息反而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回家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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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好一阵子不太平，下午就有人挨家挨户问有没有出门，显然不找到罪魁祸首不罢休。
到了姬老太这家时姬凌天已经将昨晚沾灰的衣服打水搓了一遍，开门的姬老太一问三不知，问话的孙老三见这家里老的太老小的太小，不像有嫌疑的样子，也没浪费太多时间，只最后叮嘱了这几天不要上山，实在找不到人可能会搜山。
姬老太没吭声，只是定定看着孙老三，那目光有些瘆人，孙老三没忍住搓搓胳膊：“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姬老太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关上门。被关在门外的孙老三有些茫然，不过姬老太古怪的脾气是全村皆知的，他也没太在意，只大声又叮嘱了句：“姬家丫头，照顾好你姥姥，这段时间别往山上跑，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就去你村长伯伯！”
姬凌天想回话，却被姥姥瞪了一眼，讪讪闭上嘴，眼巴巴看着老太太，见她阴着脸，显然想到了什么晦气东西，又不愿意告诉姬凌天，只好自己生闷气。
想了想，姬凌天换了个话题：“姥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