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翌踏着日落回席,听到众多女眷说要去后园看放烟花,江翌心下明了这看烟花也算是她早退的机会了。
只是念头刚起,便见着那状元郎武千澈立于公主身侧,俩人间丝毫没有男女同席的距离。
江翌看着这状元郎越发的违和,这人给人留的第一印象便是书卷气很浓的纤薄少年郎。
但那指腹的掌心的茧确实显眼,这不像是握笔留下的,倒像是指弩暗器之类的短小兵器,才能让指关节间有这么大的摩擦。
还有此人的重心极其的稳,实在太像个练家子。
虽说文科状元有武傍身也不奇怪,但天古可不兴指弩暗器,别说世家子弟了,就连下九流也不见用这上不得台面的暗器之流。
天古用武皆是远使剑近用匕。
偶有窸窣虫鸟之音,也在这烟花鼎沸间盛开的浓烈绚烂,只是带来一瞬寂静而后经久不息。
江翌没再想了,寻了一块空地,将脚边宽大的裙摆收了收,倚栏坐下,在深秋的璀璨里看着那些世家子弟笑闹。
直到她阖眼,一道视线才轻轻落她身上。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她了,但这人话也不愿与他说,见他便躲。
绚烂无声,她不愿给说法,他也不问,俩人只是有些疏远了。
“江翌,本宫找你半天,你藏这做什么。”
直到这一声,褚严清才收回视线。
江翌睁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小公主啊,又有什么吩咐小的。”
她说话永远没个正形,长平也习惯了,提着裙摆朝她走去,
“我想约千澈哥哥去骑射,但刚听说千澈哥哥书不离手,那射艺不精,但我又只会骑射,你快帮本宫想想办法。”
江翌沉默半晌忽地笑出声,武千澈怎可能武艺不精,他看起来能在她手上过上两招的。
见江翌不说话只是盯着武千澈笑,看也不看她,长平莫名不高兴,“永安郡主,本宫在问你话。”
江翌起身看着长平,拂了拂裙角沾带的银杏叶,“小公主,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不要从旁人的嘴里去认识一个人。”
她语气平淡,长平不明所以。
下一秒,指尖直逼武千澈,在众人慌乱间,却毫不意外的被他抬手挡下。
江翌抵住他手心,指尖做刃直指喉咙,武千澈没料到这一招力度如此之大,反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退出她的遏制区,而后一掌打在她手臂。
江翌丝毫未退,只是接下这一掌,笑着看他。
武千澈惊醒,但已无退路。
众人不知所以,但也都默契认为永安郡主又发癫了,连新晋状元郎都不放过。
长平气着了,拽着江翌袖口便要推她走,“江翌!你干什么……”只是话音未落便看清了她小臂的伤口,江翌今日穿的淡蓝色,伤痕极为明显。
脑海里那句旁人与她说的——那武家嫡子武艺不精,连六艺里射御都极差。
这句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进来。
小公主快哭了,双手本握着她手腕的,也松开了,整个人很是无措,“江翌,你有没有事,我有没有捏疼你……”
江翌捏了捏公主手腕,有安抚的意味,抬眸看了一眼武千澈,意味不明,“武状元,你倒不像一般文人。”
眼前这女子此时看起来依旧平静,尽管刚刚是她落得下风,但她依旧笑意盈盈,连丝毫的失态都没有,武千澈知晓她没把话说尽。
“这祸害真是,连公主都能骗过去。”
“有她在的地方什么时候清净过……”
“她还点评上旁人了…”
人群里的闲言碎语轻易入耳,江翌面色不变。
“坐卧立行皆有规矩,据我所知武家也算是诗书礼仪世家,郡主所惑怎算不对?”
他的声线一贯清冽,尤其在今夜,像是清泉淌过了冰面,冷的像玉。
天古的世家子弟不管是长相如何,脾性如何,礼仪姿态肯定是过关的,天下礼仪之邦,第一便是看天古。
尤其开口这人还是天古君子道之首,端方自持出了名的褚严清。
只是这话寒意过浓,所有人都能察觉这位褚大人生气了的。
江翌也看他。
看到江翌不躲不避那一瞬,褚严清是有些生气的,他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只是晚了半秒。
只是晚了半秒。
“武公子,天古男子入席向来盘膝而坐,你却是跪坐了近一刻钟,这可是北靖的官礼,武公子是何意?”
他这人好似骨子里是藏了些高傲的,只要眼底稍微一沉,再居高临下看你,那股子傲气便有些朝外走。
武千澈呼吸一窒,凉意彻骨的窜来,“褚大人,下官那是意外……”
他话音未落被打断。
“据我所知,命官的诏书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