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身上的风衣,脸色不可谓不难看。
他拧起眉,之前还未消散的疑窦再次浮现。
只是穿一件方永新的衣服,至于露出这种表情吗?
小芸对他的质疑浑然不觉,目光赤|裸裸的,放下托盘迟迟不走,看起来好像还打算开口询问什么。
方永新自顾自垂首倒茶,仿佛并未接收到这些异样,客客气气请她出去。
小芸咬了咬唇,三步一顿,显然有话想说,到底还是磨磨蹭蹭地关上了门。
“咔嗒”一声刚落下,他便端起一杯清香扑鼻的普洱,送至管奕深眼前。
“刚才在外面吹了那么久冷风,驱驱寒,免得感冒。”
温和体贴的语调一如既往,管奕深却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浮躁。
挥手挡开,迎上对方不解的目光,开门见山道:“她喜欢你对吧?明晃晃的,就差没把那三个字写脸上了。”
前有裴文后有女佣,虽然清楚不可能全世界只有自己觉得方永新魅力无限,但招蜂引蝶到这种程度,实在太夸张了点。
光这一个月就碰巧遇着两个,那他没见过也没听过的人里,还有多少个潜在情敌?
呸,什么情敌,又不是谈恋爱,他哪儿有资格把那些人当情敌。
一想到这个事实,管奕深反倒越发宽慰不了自己。
眼珠乱动,脸上神情一变再变,半晌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方永新蹙眉,眸底滑过一缕薄情的敷衍,然而长睫微扫,转瞬又消湮得无影无踪。
晃了晃杯中茶水,稍稍散去滚烫的热度,口气很是漫不经心:“是吗?我没注意。”
“你不高兴,我以后不理她就是了。”
管奕深猛地抬头,方永新那么干脆,反而弄得他别扭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她真有那样的心思,我当然要和她保持距离。”
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揽过,带着坐到床沿,当热腾腾的茶水又一次送到手中时,他没再推开。
“我说过,从始至终只会有
你一个,怎么能食言呢?”
方永新微微俯首,轻描淡写地吐露着动人心弦的语句,湖泊般静谧的瞳仁里蓄满柔情,极具迷惑性。
管奕深的目光被牢牢攫住,嘴唇翕动几番,也没舍得多说什么重话。
直至最后那点不悦都被抽空,默默喝光了茶,彻底安静下来。
方永新接过空杯子,放到一边,格外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让你呆在邱家,面对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很不容易。”
“等我走了,所有事都得你一个人解决,你感到压力和紧张,都是正常的。”
管奕深怔了怔,回想起自己这两日的表现,确实有些过于敏感了。
方永新轻轻叹息:“这也是我当初犹豫那么久的原因……或许,我不应该去找你,也不应该把这一切告诉你。”
话到末尾隐然有些后悔的意思,管奕深倒一下子急了:“别啊,都是我自愿的,和你没关系。”
“如果你不找我,祁梁哲怎么办?我妈的医药费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
最后一问被他临门一拐,强行塞回喉咙里,然而嘴上虽不说,迫切的眼神还是将他的真实想法出卖了。
人果然是贪心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告诉自己,是因为逼不得已才放下尊严,答应所谓的包养条件。
后来,他越发沉溺于从未体验过温柔乡里,由不适应到理所当然,也不过几十天的过渡而已。
直到方永新坦诚了真实目的,而他选择加入以后,一切被动因素便都烟消云散了,从那一刻起,是他自己想要停留与靠近。
没有其他原因,纯粹是方永新这个人,好像病毒一样在他的血液里扎下根系。
看似敞开了心扉,却又敛藏了更多不能为外人知的秘密,看似无微不至,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般的疏离。
这样飘忽不定的小意温存,仿佛海市蜃楼悬空在眼前,明明摸不到,但只需前进几步就能触碰的错觉,让人越发深陷。
胸膛里翻涌着无数情绪,无一能够宣之于口。
他该如何形容,和方永新相处的每一天,都是甘美与苦涩交织的循环。
管奕深的脑子很乱,或者说,同眼前这个男人之间的种种,他没有一刻是真正捋清的。
直到有力的胳膊缠上腰肢,慢慢倒向了松软的床铺,才如梦初醒。
他睁着眼,还没来得及问话,腰上的臂膀一用力,便将他更紧密地搂入怀中。
显而易见,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不仅管奕深对方永新有所了解,方永新也相当清楚,什么样的举动能给予管奕深最直接的安全感。
单手摸过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伴着“嘀——”一声响起,厚重的窗帘徐徐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