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木兮微微地垂眸,捡起落在地面的帷帽,屈膝一礼,“我乃是赵国公之女,各位认错人了。”
九芯和白芷紧握双手,想起刚才殿下说的话,她们恨不得现在就跪下相认,可是,她们信不过楚不域,而且……她们其实还心有疑虑,不太确定殿下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明明亲眼看到她坠落宫墙的……
楚不域翻涌的心绪渐渐平息,眸中光芒淡了下去,比刚才更阴鸷沉冷,“为何会在此地?”
眼前的女子容貌还稍显稚嫩,长得更像当初在戍边时肆意潇洒的护国公主,只是没有盛乔木那时候的神采飞扬。
那日她在他怀里断了气息,他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小女从天水回京都城,天色已晚不好赶路暂住驿站,凑巧略懂医理,这才冒昧为小姑娘切脉,既然阁下已经请了大夫,那小女就告辞了。”赵木兮依旧垂着头,楚不域的观察力比任何人都敏锐,她怕在他面前露出端倪。
“娘亲……”元元眼巴巴地看着赵木兮,水润乌黑的眸子充满困惑,她的娘亲为什么不抱抱她亲亲她了。
赵木兮看到女儿困惑委屈的样子,她的心都要碎了。
“元元,她不是你的娘亲。”楚不域上前抱起元元,柔声地哄着,“父皇带你回宫,好不好?”
“娘亲,娘亲。”元元又叫道。
这下连赵木兮都看出不正常,脱口而出问道,“她怎么只会说这两个字?”
九芯低声地解释,“元元公主半年不曾开口说过话了。”
楚不域眸色一厉,冷冷地看向九芯。
“原来……是公主殿下,小女见过皇上。”赵木兮心头大痛,为了掩饰异样,忙假装认出他们的身份。
“出去。”楚不域已经不耐烦,长得再像终究不是她,那张脸只会让他想起那天的一幕。
赵木兮不敢去看元元,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她只是和九芯对视一瞬,狠心转身退出房间。
外面的禁卫军比刚才多了一倍,赵家的人被圈在旁边,全都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些肃杀的士兵,大概已经猜到屋里的男人是天子了。
“大小姐!不要在这里打扰贵人休息,快回房里。”张妈妈压低声音叫她一声,小心翼翼过来将她带走。
终于回到房间里,赵木兮耳边却仿佛还听到元元在哭喊着娘亲,她的心里揪成一团。
“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张妈妈往门外看了一眼,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你以为自己那点赤脚大夫的医术就能高攀上贵人了,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是全族都要掉头的,你还想强出头,你这是在害死赵家!”
张妈妈叨叨个不停,沉静和冷意重新回到赵木兮的眸中,“张妈妈,你又越矩了,能不能救公主,我心中有数,会不会害死赵家,也轮不着你一个奴才判断,不要有下一次了。”
虽然赵木兮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却让张妈妈感到一股无形的杀气压了下来。
“你……好,大小姐自有论断,奴才不敢多言,大小姐早日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张妈妈鬓角流下冷汗,有些落荒而逃地退了出去。
赵木兮久久难眠,她的女儿就在这里,她却无法亲近,这一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楚不域是怎么从慕容昀手中救回元元的,慕容昀是不是还隐藏在京都城,她临死前有太多的疑惑,她最想确认的一件事,那个将她推下宫墙的人,到底是她看错了,还是……她还活着。
另一边,楚不域温声地哄着元元,元元眼见赵木兮离开,她哇一声大哭起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体温又要发烫,楚不域只好应下来,等她回到宫里,会让刚才那个女子来见她。
元元终于心满意足在楚不域的怀里沉沉睡去。
“在行宫发生什么事?”楚不域眼中的温情消失,属于上位者的凌厉威严铺天盖地压下来。
白芷低声说,“公主在行宫里找不到娘娘,一直心情低落,娘娘生前养得兔子不知被谁放出来,将公主引出房间,要不是发现得早,公主可能就会掉进湖里。”
“奴婢查过了,兔子是行宫一个小太监放出来的,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上吊自尽了。”九芯跟着说。
小太监有问题,却死无对证,查不出谁在背后指使。
“去查刚才的女子。”楚不域突然沉声开口,“朕不曾听说过赵国公的嫡长女,查清楚来历。”
长得那么像……偏就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元元,还懂得医术替元元治病?不管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他已经失去最重要的人,不能再失去元元。
白芷见楚不域怀疑赵木兮,正打算解释,却被九芯眼神示意了一下,她们都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殿下,如果真的只是趁机想要接近元元呢?
“我们会查清楚的。”九芯说,她们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赵家这位嫡长女的真正来历。
夜深人静,一道身影悄然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