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美狄亚.特拉弗斯,一个从小受到纯血统理论熏陶的斯莱特林,做梦都没想过她会和格兰芬多的一个混血结交得如此亲密。
美狄亚回想起她和莱姆斯的第一次见面——
霍格沃茨特快上,刚在国王十字车站被父母严肃地告诫——“如果你进不了斯莱特林,那么我们会为你办理退学手续,你将会在德姆斯特丹上学。”
德姆斯特丹,位于德国,只收纯血统,学院公开教授黑魔法。
一阵剧烈的抖动,头顶的行李箱像是翻滚的落叶摇摇欲坠,美狄亚漫不经心地拿出魔杖,随时准备甩出一个漂浮咒。
头顶的摇晃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美狄亚顺着阴影的方向转头往后看——
一个棕色短发的男孩,胳膊一伸,稳稳地将行李箱往后推,低头关切地看向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得腼腆。
美狄亚抬高下巴,回以淡笑,直勾勾地打量他。
注意到他有一双圆润的、幼犬一样的棕色眼睛,眼睛旁似乎有经久的疤痕——这与他温和的眉眼与气质实在相差太大了。
他使美狄亚想起她曾养过的一只小犬,棕色的毛发,纯良温顺的眼睛。
小犬时常在庄园里与其他魔法生物打架,经常弄成一身的伤在美狄亚的怀里嘤嘤撒娇。
为了它,她竭尽学习一切能接触到的照顾宠物的魔咒,愈合如初、恢复活力、清水如泉、容光焕发……它是她童年生活为数不多的色彩。
她以为它会一直陪伴她。
一年后的一天,美狄亚应付完纯血家族宴会回到庄园,以往兴冲冲地跑过来迎接的小犬不见了踪影——她等啊等,等到太阳落山,等到它的尸体。
据说是因为家养小精灵的失职,让小犬意外冲破庄园禁制闯入了不远的魔法森林,被毒角兽的毒液致死。
美狄亚什么都没说,在父亲不耐烦的神情中接过了小犬的尸体,尽管手不住地颤抖。
她庆幸尸体还是完好的,阳光打在它身上,好像下一秒它就会蹦跳起来,欢快地围着她转圈圈。
美狄亚在花园里亲手埋葬了这只小犬,心就像原本就不牢固的花瓶碎成了碎片,她知道她埋葬了她的童年——
她根本不相信父亲的说辞——古老庄园的保护魔法不可能被轻易打破,更被说犯错的家养小精灵在受罚后居然还保住了一条命——
是父亲故意的,她低下头,眼神晦涩,遥遥避开母亲冷淡的目光,或许还有母亲的一份。
这只是因为她对小犬花的心思太多了——她就应该无时无刻不在练习魔法、承担继承人的责任。
轰隆隆——霍格沃茨特快开动产生巨大冲力,片刻怔忪的美狄亚一时不察,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她无端地渴望痛感的降临,然而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抵在车窗玻璃上扶住了她的额头。
美狄亚一抬头,蓝眼睛与棕眼睛相汇,便撞上对方温柔而关切的目光,像冬日的暖阳,像初春的微风,他温柔地扶住了她,很快就松开。
美狄亚的心无端地因之受到无比温存的抚慰,就像从刚刚才驶过荒野的霍格沃茨列车窗口望见远处农舍的小小灯火。
所以,当她笑着邀请他——这个不知名、不知身份的未来同学——与她一同坐下,而不是去往纯血统聚集车厢时,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美狄亚头胳膊环胸,靠在窗口,静静地看着窗外景色变换、驶向霍格沃茨。
她的余光敏锐地感受到对方暗戳戳的打量与不自在,他们一路并未说话。
美狄亚.特拉弗斯决定留在霍格沃茨。
在分院礼上,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莱姆斯.卢平,她看着他拘谨又兴奋地跑向格兰芬多长桌,纯血少爷波特热情地拥抱了他,就像他们从小熟识。
一个格兰芬多,她并不意外,甚至一点失望也没有,她的内心平静得像一汪死水。
她移开了视线——于是便错过了对方看向她的目光中隐隐的期待。
美狄亚如自己所料进入了斯莱特林。
忙碌的学习生活与繁忙的交际,美狄亚很快就遗忘了霍格沃茨特快上的小插曲——如果不是一次意外,她敢肯定自己与莱姆斯.卢平不会再有交集。
莱姆斯.卢平,布莱克家族唯一的格兰芬多西里斯.布莱克,纯血少爷詹姆斯.波特,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彼得.佩迪鲁,奇异地组成一个团体。
他们隐隐在波特主导下主持“正义”,在走廊上肆意对别人恶作剧,尤其针对斯莱特林。
美狄亚通常只是遥遥地观望,在一次莱姆斯无奈劝解未果后,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样哀伤,而是有了点点希望的光芒,还是拥有似曾相识的温柔。
是友谊的力量?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只能瞥见对方的眼睛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