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微凉,秋风起,落叶黄。
Z大宿舍楼里,某一间未关阳台门的宿舍,微风卷起了厚重的遮阳窗帘,窗帘一角猛得掀起,砸中了睡在窗边床铺上的人。
响亮的巴掌声惊动了房间里的其他人,翻身导致床板发出的嘎吱声响起一串,很快又在夜色下归于平静。
窗边的床铺里散逸出一股浓重的妖异气息,极速扩张时触碰到另外一张床铺,又飞速收了回去。
“何人打扰吾休憩?”
低沉压抑的嗓音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带着远古不祥的气息,仿佛恶魔的低语。
“吴笺,吵什么吵,明天还上早课呢!”男孩清亮的嗓子打破了这份不祥,空气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靠窗的床铺倏忽间坐起一个人影,黑夜中只隐约看见是个人坐在那里,在眼睛的位置迸发出两束暗红的幽光,刺破了夜幕,凝视了整个房间后归于沉寂,徒留下一室狂傲的笑声。
不远处,在夜色笼罩下,盘膝而坐的印宿怀猛然睁开了眼睛,面色不虞地望了一眼宿舍的方向,暗掐了个指诀,啧了一声,“该死的玩意儿,打扰老祖宗我玩乐,别以为是你弄醒老祖宗的,老祖宗就不生气!”
随着印宿怀的话音落下,宿舍里的笑声渐熄,原本挺直的人影,砰的一声摔回了床铺,脆弱的木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惨叫。
夜色最终归于平静。
印宿怀起身拍拍屁股,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影,微弱的月光下只看得清是一男一女,一人穿着红衣,一人穿着绿衣。
印宿怀面向前方训话一样对着空气指指点点,“今天老祖宗心情好,日行一善救了你们,你们先去后山藏好。”
两个人影诡异的点了点头,转身脚不沾地的向着后山飘去,宛如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蒲江祺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床,熟悉的天花板。
蒲江祺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整个人懒懒的瘫在床上,伸手在熟悉的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早上六点整。
时间还早,今天上午没课,按照记忆里的习惯,他应该还在睡觉,蒲江祺偏偏醒了,他感觉他应该是有事要早起的,但是他想不起来。
要怪只能怪被子这个小妖精太缠人了,蒲江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心安理得的躺在被窝里不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下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呀,舍友起床了呀,他还真是勤快。蒲江祺心想。
脑子里模糊的人影闪过,但是和记忆中不到考试绝不早起的人影无法重叠,蒲江祺以手枕头,思考着自己这是庄周梦蝶了,还是蝶梦庄周。
“早上好,阿蒲!起床了吗?”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床头响了起来。
蒲江祺微微侧头。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男孩的脸上,为他渡上了一层柔和的晨曦。迎合着男孩脸上灿烂的笑容,一如晨曦般充满青春活力。让男孩看起来格外的俊朗。
“宓,宓溟?”蒲江祺让晨曦晃了眼,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儿才开口。
宓溟倒是十分开心,半点儿也没有早起的不适,仗着自己身高手长,抬手就揉乱了蒲江祺额间的碎发,“嗯啊嗯啊,是我是我,想我啦?”
对于宓溟的十二万分热情,蒲江祺一头雾水,不过他没有让人围观睡觉的习惯,自然也就坐起了身体,面对的床铺上,人眼的位置红光一闪而过,等蒲江祺意识到不对,定睛再看的时候,那里只是躺着一个相对来说弱小了一些的人而已,并未有什么不祥的红光。
和脑海里模糊的印象比对了半天也没能对上号,蒲江祺总感觉那里怪怪的。
宓溟顺着蒲江祺的目光看了过去,忽然伸手把住了蒲江祺的胳膊,使得蒲江祺不得不转过来看他,“阿蒲阿蒲,你看我呀,你昨天才答应我,让我追的,你不能再看其他人了,吴笺也不行哦!”
追?蒲江祺在脑子里回忆相关画面,似乎还真有,但是他的关注点在于,宓溟这么高吗?居然超过高低床这么多?
不同于蒲江祺的关注点,吴笺仰面躺着,睁开了双眼,眼中再一次红光大胜,狠戾残忍的面容在被窗帘抽了一耳光之后,瞬间恢复了柔弱小白花的样子。
“哈哈哈!”宓溟的笑声响彻云霄,“被打了吧!让你昨晚非要开着窗户睡觉!”
吴笺也坐起了身体,和蒲江祺不同的是,他坐直了之后,便僵在了原地,似乎是不适应如此熟练的使用腰部以下的位置,蒲江祺则是翻身下了床。
听到宓溟的嘲笑,蒲江祺扭头看了过去,吴笺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不知怎么,蒲江祺认为自己读懂了吴笺的眼神,他在纠结,纠结什么呢?纠结起不起床?
可是吴笺好像不能睡上铺吧?蒲江祺莫名的头脑里冒出这么一句话,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宓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