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骸刃埋头在杂货堆中翻找。他扔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儿后,一脚踹上杂货堆,扯着支出的人偶胳膊往外拉,巨大的杂货堆隐隐落灰,更多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儿顺着坡度稀稀落落地掉,才看见一个闭着眼睛的人偶脑袋。
“找到了。”
“杯大人、”
鸣女一顿,脚趾碰到一面镀金的小镜子,敛言后退了半步,但杯骸刃已经看过来了。
“怎么了?真少见,你会主动找我。”
不同于其他上弦隐同于上下级的关系,杯骸刃把鸣女看做室友,还是强行霸占人家的房子住进来的那种,因此对鸣女态度回转不少。
“喔,上句不是不欢迎的意思。”
“不……”
鸣女向来谨小慎微,不敢同杯骸刃玩笑。
她张口要问些什么,只是真正脱口的问话是以另一种口型开始:“恕我冒昧,本来不该对您的决断过问,但是……杯大人,您要做出行动了吗?”
鸣女口中的‘行动’自然有别种意味:理论上,困缩于无限城的杯骸刃不该知道鬼舞辻夺取青色彼岸花的行动。
杯骸刃随手扯过一件羽织,摊开了披上人偶肩膀,“我与你同住,也没刻意瞒你,倒是不意外你知道这些,不过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做?”
他蹲下身审视人偶,思虑要不要加点什么功能,比如缩在人偶上臂的隐藏式苦无。
杯骸刃看起来很心不在焉,但鸣女还没张口,就被他开口打断:
“算是一点零星的室友情,站在生命安全的角度考虑,我建议你接下来一周都安安静静地弹弹曲,无事发生地度过这一周。
“毕竟无限城哪怕对我也非常重要。
他对鸣女露出时透式的微笑。
“是吧?”
时透式微笑简直是展露无害与友好的利器,杯骸刃已经用青向无数次印证了这个理论。
然而战无不胜的理论在今天失效、或者说惨败:鸣女的呼吸居然一窒,抚在三味线上的小指痉挛。无论从身体的细枝末节、还是从呼吸的动摇,无不彰示眼前女性内心的恐惧。
“……”倒也不必。“……放松,我只是在对你表达善意。”
“杯大人……”
鸣女轻抿起唇,犹豫不决。
那之后的提谏非常委婉,委婉到彷如一道九转十八弯的山道公路。
半叶樱下,独步向前走的和服青年两手插进长袖,无焦点的双眼一目了然是在思虑。
原本打算对用笑容鬼杀队展露善意,因为有灶门祢豆子的存在,鬼杀队必定不会为难没杀过人还向炎柱伸出过援助之手的上弦一,再顺理成章地救下鬼杀队,斩杀鬼舞辻才对。
但是……啧,明明是一样的肌肉调动,连眼睛弯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时透可以、青向可以,怎么本体就不行。
愤愤往前走的杯骸刃鼓气往路过的湖面扫了一眼。
对死亡恐惧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化作眼下不显眼的青紫,下扬的眉梢,微拧的眉心,比湖面还冰冷的视线,弧度平平的一道嘴唇,没血色还薄。
湖面上的那人怀着难言的冷涩与他对视。
杯骸刃几乎是被钉住了脚步。
……因为之前不是讥讽就是不近人情,所以没注意到?
不是一天、两天,几千几万个日夜的日夜不寐将微妙的氛围笼罩于名为‘杯骸刃’的青年身上,假如用这幅脸庞微笑,那冷冽如碎冰的视线大抵会将本意完全掉个样。
……啊。
笑容攻势,出师未捷身先死。
结果现实像个龙卷风扬飞杯骸刃心底那点和炼狱交好的微小心思。
不过、算了,反正能救下人就好。
不知道算不算打起精神,杯骸刃强行从湖面扯走目光,简单整理后继续朝着原本的目的前进。
种满紫藤树的山间有股好闻的泥土味,铺天盖地的花瓣飘荡在山的上空,橙黄的浮云被染地浸上紫意,又被交缠在一起的藤枝遮挡。
燕雀振翅的声响,幼鸟尖锐的呼唤,野兽沉笨地印上爪印,鹿在河边小口济水。
他在山间的小径上穿行,往日厌恶无比的气味不再明显,人类族群的声响离他越来越远,另一批朗快的交谈声则越来越近。
一门之隔的庭院就是本部。
不奢华也不气派,简简单单的四方庭院,周侧种满了紫藤花树,浓郁的花香覆盖整个院子。只有产屋敷、柱、少数剑士才允许靠近的鬼杀队心脏。
木屐停下,青年抬起本抱臂的右手,指骨前凸,敲上那道厚重的双开木门。
‘咚’
‘咚’
叩响和木门的厚重一般,同样从遥远的时间长河荡来。
正讨论战术的庭院逐渐暂停。
“啊、稍等一下,是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