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道歉,浑然不顾伦子难看的脸色。
“怎么叫‘和他没关系’?”朱里大怒,“明明就是被他吓的!刚才我们都看不见这个人,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你说什么?”男人、宫司包括两个年轻的巫女都愣住了,“刚才是什么时候?”
“就是你在鸟居下面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涨潮了还不走!”一贯好修养的伦子这下也有点生气了,“否则你要怎么解释手机的事?”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现在我本人,还有这个手机应该都已经湿透了。”男人冷淡地说,“我只是看到手机、捡起来然后交还失主,就是这么简单。”
“说不定是海鸥捡起来,扔到了地上,被路过的好心人发现。”一个轻柔空灵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似乎是巫女,“鄙社附近的生灵都很有人性。”
伦子和朱里完全不受控制地回头望去——阳光在某一瞬间似乎格外耀眼,两人晕晕乎乎地跌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看着神社一行人匆匆向那男人道别,分赴神社不同方位。但那男人仍然没走,他甚至就坐在另一排椅子上,不知道在等什么。
很快,伦子就看到一个穿灿金色狩衣、也是个宫司模样的小老头急匆匆从神社外赶了进来。她本科专攻是民俗学,还从来不晓得日本有金色狩衣这一说。老头和她们离得很近,能听到他责怪那男人说:“……就为了一台手机,差点就暴露了,你们欧洲现在半开放了,我们可还在走钢丝呢!”
倒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这是我本人的习惯。”男人似乎不想多说,“没出问题吗?”
“没有啊!”老头也奇怪得很,“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樱花季就要到了,游客暴增,不可能出岔子的。”
“所以问题出在我身上。”男人平淡地说,“或者是那个女人身上,你去看过她了吗?”
“哭睡着了,不停地做噩梦,醒来就继续哭。”老头一脸的忧心忡忡,“她不是我们国家的人,持中国的护照、拿美国的绿卡,好像还和东大那边有什么联系。”
“明白了。”男人点点头。
坏了,伦子心想,她们一定撞进什么违法犯罪组织了!
这时,有人在她们耳边打了个响指,伦子眼前一花,仿佛做了长长的一个梦,醒来就重新拥有了清晰的视野和听觉,手脚也能动弹了,刚刚发生的争执、偷听到的字句却像是黑板上的粉笔字,被擦得一团模糊。
坏了,伦子心想,她一定是被催眠了!
因此当那金色狩衣的老头送来两碗茶汤请她们喝下时,她坚决不肯喝。
“你干什么?”朱里迷惑地问,“我真的渴了,海边风真大。”
伦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要喝你喝!”
于是朱里就喝了,但什么事都没发生——她既没有突然晕厥过去被打包扛走,也没有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地被灭口。
伦子将信将疑,也喝了一口,抹茶微苦的气味在她的舌尖回荡,略带腥味的咸风中,她好像嚼了一大片脆海苔,彻底被这种滋味治愈了。
舒坦,真高兴……伦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笑。
老头和那男人对视一眼,开口将她们请到了茶室。伦子进门时还在想那个高大的外国人要怎么折叠身体钻进来,一抬头发现人家早就已经进来了,坐得还非常不符合规范。
怎么回事,伦子直觉得这满身的知识都在背叛她,茶室还能有两个门?瞎坐也可以的吗?
但是不要紧,她今天高兴!
年轻女孩们一坐定,金狩衣老头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了:“与你们同行的那位女士是谁?来日本做什么?”
“我们学校文学院的博士后研究员,她之前的导师坎迪丝·布伦南希望她留下来担任AP,但她正在犹豫,因为之前出了一点小事故,她更想离家近一点,目前在港大和东大之间犹豫。”
“效果不错。”金狩衣老头捻着山羊胡,“什么事故?”
“被雷劈了,在英国。去年……啊不,前年,布伦南教授和她被剑桥邀请,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总之她成为了植物人,差不多一年吧,去年七月底才醒。”
“咣当”一声,那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弄翻了烧水的火炉。他想站起来,但是房间太矮站不直,只好又坐下,目光灼灼地望着这边,黑眼珠像两团漆黑的烈焰。
“她……”他抢走了发言权,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太宽泛了!”金狩衣老头十分不赞成。
伦子和朱里双双陷入了沉默。
“她是个很好的人。”伦子率先开口,“每一个来自东亚的学子都知道,遇到了任何困难,都可以向她求助。”
“但我觉得她其实不喜欢……呃,我们?也不是,她似乎厌倦接触除大部分人类,她帮年轻人的忙、布伦南让她带硕士生、给本科生上课,本质上都是为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