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湿意的吐息无规律地打在诺伊斯的后颈，烧得诺伊斯脑子都在发烫，他下意识想挣脱开这片被雄虫圈起来的领域，却被禁锢得更紧了。
诺伊斯顿住身子，不敢动作。
黑寂的夜晚，空气稀薄，他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同频、交缠。
雄虫的话是最动人的催化剂，它带动诺伊斯脑内的多巴胺快速分泌，陌生无措紧张等诸多心绪，侵占完少将接下来的所有思考。
“……雄主……”，诺伊斯的睫毛不停颤动。
然而，腰上的那双手只是收紧些许力度，将他们之间的缝隙拉得更小了，几乎是严丝合缝，密不可分贴在一起。
没等诺伊斯再次开口说话，紧接着，他感觉到肩头一片湿热。
水迹濡湿他的浴袍，与此同时，雄虫的信息素铺天盖地涌出，柔和地覆在他的每一寸发肤，让他膝盖发软。
诺伊斯的脑子简直要宕机空白。
他慌忙拨开床头的小夜灯，小心转过身想看清雄虫的模样。
可是醉酒后的雄虫显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糗态，当诺伊斯侧过身正对着他时，他直接将脑袋埋在对方的肩窝处。
不多时，诺伊斯肩窝处的浴袍布料也沾湿了。
诺伊斯抬手，轻轻地碰了碰雄虫没藏好的小半张侧脸，顷刻间指尖完全湿漉。
他一时愕然，“雄主……你？等等，你不是在自己床上？”
还有，
怎么哭了？
本来应该在主卧的雄虫此刻却出现在次卧的床上，甚至还在安安静静掉眼泪，诺伊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但是手上和肩膀上的水迹不是假的，就连面前小声的抽泣亦是真实存在。
酒精的醉熏下，顾潮生的身体昏沉，好比单细胞生物，本能按照大脑发出的指令行事。他将怀中的诺伊斯箍得更用力，紧接着流出更多的泪水，放出精神力和诺伊斯的精神海缔结。
精神抚慰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雄虫要释放出信息素安抚雌虫放松下来，然后和雌虫建立精神力联系，再慢慢填补梳理雌虫荒芜的精神海。
这些还是今晚回家时，顾潮生在飞行器上用光脑搜索到的。
诺伊斯长期注射抑制剂，精神力早已介于暴动和稳定的微妙状态，精神海更是混乱，简单的精神抚慰其实带给诺伊斯的钝痛远远大于快感。
可他还是忍下脑内的剧痛，若无其事般垂下眼帘，挼蓝的眼睛注视着正默默落泪的雄虫，不肯放过对方的任何反应。
诺伊斯轻声问：“雄主，你怎么过来了？”
“……”，醉酒的顾潮生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说话间呜咽声漏出了一点，“给诺伊斯，精神……抚慰……”
后颈的虫纹发红发热，诺伊斯仿若全然不觉，嘴角很轻地扬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给诺伊斯精神抚慰？”
昏晕的顾潮生要溺毙他的嗓音里，却是手臂发力，将他揽得更紧，摇头不肯说话。
诺伊斯从久违的怀抱中感受到了安全感，他摸着雄虫的头发，继续放低声音，像是古希腊神话的海妖塞壬，企图诱惑雄虫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可以告诉我吗？雄主？”
“……星网搜的，疼，”顾潮生抽了抽鼻子，闷声喃喃重复，“很疼。”
搜索“如何给雌虫精神抚慰”时，星网跳出了一堆相关图片，即使打过码，顾潮生还是看到雌虫因无法忍受精神暴动而自虐的伤痕。
掠过官方说法，推荐的帖子除了雌虫科普自家雄主如何精神抚慰的内容，就是一堆跟帖的雌虫纷纷留言描述经历过精神暴动的痛苦。
而诺伊斯的精神海程度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诺伊斯眨眨眼，尾指卷起他的发尾又散开，“所以，您是因为我而哭的吗？”
心脏处酸涩越积越浓，在酒精浑浑噩噩的催化下，顾潮生死死抱住诺伊斯，眼眶发酸，无声流下更多眼泪。
他带着轻微哽咽，来来回回只会哑着声重复这两个字:“抱歉……”
满腔心疼疯狂压倒了被隐瞒的不高兴。
看到军雌精神暴动的死况描述，顾潮生整个人都是发抖的。他不能想象那个穿着白金军服，带领士兵战无不胜的少将殒没于荒星，死状凄惨。
从前种种皆为书中文字所述，可当文字化成了现实，鲜明地摆在面前，顾潮生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弃之不顾。
沐浴乳的气味杂糅着信息素，一点点冲淡脑海的钝痛，可诺伊斯竟从这以往避之不及的痛感中品出几分畅快来。
他的手转移到雄虫的脊骨，指腹蹭着骨节往下滑，复而轻轻拍了拍。
“有什么好抱歉的？雄主你不是已经给我精神抚慰了么？”
雄虫的语言系统在酒精的影响下变得混乱，他茫然晕沉地低声吐字，“……为什么，为什么…应该，早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