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先祖以打铁匠起家,最荣光时曾做到皇商,那时整个安朝一半军马的马蹄铁都出自陆家。
可惜子孙不孝,一心往名利场钻营,又出过几个纨绔子弟,早没了曾经的风光。
但陆家人要面子,有祖辈积累,陆家宅院还算精致大气。
最奢华的地方不是正院,是荣昌院,连廊庑都是西域来的乌木制成,到了正院廊下换成南州出的红木。
岁月洗刷过的黑红二色,有种乌沉沉的贵气,把陆老夫人要面子的本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清韵进门便怯生生垂下眸子,陆老夫人就喜欢家里人对她又敬又怕。
但她余光打量到,除了便宜爹和嫡母,嫡出的长兄陆嘉朗也在,他们面色都不太好看。
四娘和六娘分别站在她们的生母陈姨娘和赵姨娘背后。
苗姨娘独自在另外一侧站着,眼圈发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陆清韵忍不住心里叹气。
她这位生母白长了副狐狸精模样,跟兔子一样好欺负,所以府里三个姨娘,好几个通房,嫡母就可着苗姨娘一个欺负。
估计手下败将是恨极了她这种明媚妖艳的长相,特意塑造这样的角色出来恶心她。
陆清韵这番打量和心绪不过在转瞬之间,她很快给屋内的人请安,“五娘见过祖母,给父亲母亲请安。”
“跪下!”老夫人沉声道。
陆清韵从善如流跪地。
陆老夫人沉声质问:“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镇南王抱回府,还连累王爷怪罪你三姐姐的教养,我陆家就是如此教得你吗?”
陆清韵先前酝酿了几番都没能发挥的情绪,这会儿别提多饱满了。
她震惊地抬起头,陆清薇正捂着脸哭,她泪水也一滴滴滑落脸颊。
哭戏可不是谁先哭谁赢,还得会哭啊这位姐。
陆清韵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瞬间琼瑶体附身,“嫡姐对小五来说,如同天上的神女一样,光彩照人又令小五敬仰,小五怎会故意连累三姐姐呢?”
廖氏眉心微皱,虽然陆清韵说的是好话,可怎么叫人听着莫名憋气呢?
但这只是个开胃菜。
陆清韵看着铃兰,帕子擦了擦眼泪,却哭得更厉害。
她甚至不讲究美感,咧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伤心坏了。
“三姐姐你是那么善良又温柔,也是府里最聪慧的,你也认为是小五的错吗?”
陆清薇哭不下去了,她让陆清韵夸得胃里一阵阵翻涌。
她只能摇头,“不……”
陆清韵没给她发挥的机会,直接抢过话,哽咽着叩头下去,“如果是三姐姐说的,那便是小五的错,都是小五不好。”
廖氏觉得不能让陆清韵说下去了,她听得心窝子都开始难受。
“既然你认……”
“是小五不该瞒着父亲母亲和祖母。”陆清韵直接哭出声打断廖氏的话,“三年前,爹爹去雍州任职前,是铃兰推我下水,我不敢说,只怕她是无心之失。”
她不厚此薄彼,娘俩她都夸,“母亲你最是大方仁慈,把府里上上下下都照顾得周到,还要忙着伺候爹爹远行,小五不过只是个小猫小狗似的玩意儿,哪里敢给爹爹和母亲添乱?小五也怕万一误会,会让皎皎明月般的三姐姐难过,谁知……”
她哭得更厉害,直接把廖氏和陆清薇的脸都哭绿了。
铃兰脸色苍白,噗通跪在地上,“奴婢冤枉啊!”
陈姨娘和赵姨娘差点没笑出来,学到了学到了,原来夸人还能夸得人想吐血。
陆清韵膝行到脸色黑沉的陆父身前,哽咽道,“爹爹明鉴,女儿不敢说谎,当年女儿落水,抓破了铃兰的手,此刻定还有痕迹。而今日之事,不止一个人看见,铃兰差点把三姐姐推下水,又连累女儿落水。”
她抬起头哭得打嗝,“小五怎样都无所谓,可三姐姐是陆家的嫡女,代表着陆家的脸面,铃兰若一直这样粗心大意,以后酿成大错可如何是好?都怪小五没敢说,才连累了三姐姐的名声。”
铃兰下意识将手偷偷藏在身后,额头冷汗都要落下来了。
陆父脸色发黑看着铃兰,“你这贱婢还有何话可说?”
陆清薇心道不好,赶忙跪下,哭道:“爹爹息怒,是女儿管教不严,才会让铃兰犯错,是女儿连累了五妹妹,女儿愿意认罚!”
铃兰是廖氏特意给陆清薇培养出来的贴身婢子,身手不错又精通医理,廖氏也不愿意就这样让她去死。
她咬牙切齿看着陆清韵,心里恨不能直接将这庶女打杀在面前。
可这会儿……
她强咽下心底憋气,赶紧和稀泥,“老爷,这婢子是有错处,打顿板子也就是了,妾身也有错。妾身忙着中馈,忽略了五娘,致使她身子太弱,才会晕倒连累镇南王清誉。”
陆清韵心里冷哼,这不是变相的说苗姨娘不会照顾女儿?
她面上带着濡慕冲廖氏叩头,“母亲说得对,是小五太不争气了,才会挡不住铃兰第二次推搡。爹爹别打铃兰的板子了,若是小五死能赔罪,小五心甘情愿为陆家的脸面去死。小五只担心,若铃兰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