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郁微微勾了勾嘴角:“你不是说饱了吗?”
卫卿宁一双眸子直往他手里信笺上瞄:“我突然觉得还能再吃点。”
她捧过碗,一勺一勺小口喝了起来。
一碗碧梗粥喝完,卫卿宁觉得自己要撑坏了,肚子都圆滚滚了起来。
她侧着身,一手轻轻摸了摸撑得圆滚滚的肚皮,一手朝谢承郁伸出。
谢承郁扬了扬眉,状似不解。
“你知道那是我的信。”卫卿宁小声嘀咕。
谢承郁没应,他看了一眼天色。
窗外,雨歇晚霞明,风调夜景清。
“先出去消消食。”
信还在他手上,卫卿宁自己也撑得难受,便没拒绝。
谢承郁的这座宅子不算很大,但贵在雅致清幽。庭院中心有一口莲花池,已是初春,莲花种子悄然发芽,小片青嫩的荷叶随风微微摇晃。
卫卿宁突然叹了口气,背着小手走了两步,又摇摇脑袋叹了口气。
谢承郁走在她身旁,看着她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忍俊不禁:“小小年纪,怎么总叹气。”
卫卿宁看着池中莲花:“小时候,家里也有一口这样的莲花池,每到夏天时,我二哥会下池子给我摘荷花、摸莲子,莲子可香可好吃啦,二哥却每次都弄得一身脏,跟泥猴似的,娘就追着他打……”想到这卫卿宁忽然笑了,脸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是可爱。
“也不知道今年夏天还能不能吃到二哥给我剥的莲子。”
她的眉梢耷拉下来,脑袋上的发带随风微微飘扬,还挂着两个小绒球。
一看就很好摸。
“你家里也有两个哥哥吗?”谢承郁的嗓音缓缓飘来。
这个“也”字,让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卫卿宁心中警铃大作。
“不。”她面不改色:“我有五个哥哥。”
“……”
月光将庭院照的皎白,卫卿宁捏着绘着梅花的信封一角,静静地站在莲花池边。
回屋后,她屏退两位侍女,关上门。
打开信封,纸上夹了几瓣梅花,却是一个字也没有。
卫卿宁将信纸放在鼻尖闻了闻,即便有馥郁的梅香掩盖,还是能嗅出一股明矾淡淡的酸涩味。
她走到桌前,将一杯清水浇上去。
水渍晕开,墨迹显现。
片刻后,卫卿宁的脸色难看至极,他们怎么能携恩求报的这么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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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许是因为有心事,卫卿宁很早便醒了。
绿芜和紫菁侍候她梳妆。
然后她坐在桌前等和谢承郁一起用早膳。
阳光透过菱格窗洒进屋里,桌上的粥点冒着袅袅热气。
谢承郁今日穿了玄色冕服,其上以金线绣上十二纹章。珠玉环绦配在腰间,使他看上去更加矜贵睥睨。
卫卿宁很少看他穿这般华贵端庄的服饰,不禁悄悄多打量了两眼。
谢承郁看向她,少女芳姿绮靡,云鬓花颜。
“稍后让绿芜给你重新梳妆。”
卫卿宁放下玉勺,摸了摸发髻,疑惑道:“为何,我的头发没乱呀。”
谢承郁想了想:“孙益被压在刑部,你须得易容一下。”
“哦——”卫卿宁拉长语调,有些好奇,昨日去诏狱她提出要易容,他说不用。怎么今日去刑部就特别些了呢,难道刑部有什么特别?
卫卿宁坐在梳妆镜前,绿芜和紫菁给她拆卸金环首饰。随后卫卿宁只觉得脸上一片湿润冰凉。
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睛,铜镜中倾城绝艳的美人摇身一变,成了个面容清秀苍白的小少年。
“哇。”卫卿宁惊呼:“绿芜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绿芜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谬赞,奴婢和紫菁二人都是殿下亲自挑来伺候您的,奴婢会些医术和易容术,绿芜则会武功,是来保护姑娘的。”
卫卿宁忽然有些想念明桃和青雾,明桃也会医术,青雾也会武功。不知二人现在如何了。
“对了!”卫卿宁指尖触了触有些紧绷的脸,看向谢承郁,小心翼翼地问:“这不会是人的……皮吧?”说完自个的小身板率先一抖,密密麻麻的恶心不适感涌上心头。
“想什么呢。”谢承郁没好气的曲起食指在她脑袋上一敲:“绿芜出自药王谷,这点简单的易容手法还不至于难倒她。”
卫卿宁心神一凝,不禁多看绿芜两眼,她竟然也是出自药王谷。
那么说不定,她会认识那人……
等逮到机会她得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
*
刑部门口立着两只庞大的石狮子,气势不凡,让人望而生畏。
“太子殿下。”刑部侍郎向前行礼。
谢承郁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