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一落,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多。
江书晚目光冷冷地瞧着忽明忽暗的炭火,一改方才傻白无脑的模样,面色沉沉对着门外清冷地说道:
“红绡,掌灯。”
很快,屋子里亮了起来。
红绡提进一筐上好的银丝炭,就要往快熄灭的火炉中投放。
“收起来吧。”
“小姐,咱们好不容易用上这么好的炭,不用白不用。”
红绡赌气般,拿起几块炭往火炉里丢。
“傻丫头,都开春了,左右不过两个晚上,咱们俩挤一个被窝还能冻着你?连带着这些炭,再瞧瞧咱院里还有哪些能用上的,都收起来给李嬷嬷送去。咱们走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红绡闻言,这才悻悻的将筐子放一边。
主仆二人收拾出一大包衣服、被褥、炭火另加一包细碎银子,趁着夜色往后院而去。
后院荒废已久,墙根处有一处破落的房子,李嬷嬷就住在那里。
“小姐,此一别只怕此生不得相见了。不过你终于跳出这个火坑了,老奴为你高兴。”
李嬷嬷抹着眼泪拉着江书晚,两人在一座老旧的灵位前跪下,插上三支幽幽清香。
江书晚跪在灵位前磕了三个响头,一脸郑重道:
“娘,后日女儿就要进宫去了。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
李嬷嬷擦了眼泪,从怀中拿出一支木兰素钗。
“这是你母亲当年留给我的,如今交给你了。她当年怀了你,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委身老爷。原以为能挣一个安身之所,没想到却是羊入虎口。”
李嬷嬷顿了顿,敛神道:
“那日,夫人叫人松动湖边的栏杆,我偷偷跟在后面,等人走了我特意又挖深了塘泥。可惜这样也没能淹死大小姐。 ”
烛火下,江书晚突然灿然一笑,
“十二年前我娘身死,江书意还想伺机淹死我。这回倒叫她逃过一劫。不过淹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让她长长久久地吃苦药,吃上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李嬷嬷点点头,瞧着灵位又落下泪来,
“小姐放心,府医那边由安子盯着,他心细得很,每次煎完药,他都把药渣挑出来处理掉。那药再连续吃上个把月,大小姐的底子也就坏了。”
昏暗的烛火照在江书晚的脸上,晦暗不明。她恨恨地说道:
“那个毒妇冤枉我娘偷人,殴打她让她缠绵病榻多年,至死都饱受煎熬。
江书意从小到大欺凌我,十二年前若不是您和安子将我从水里救起后,我又假装失忆整日的装傻充愣到处讨好卖乖,只怕我当时已随小娘去了。
如今,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娘,您在天上擦亮眼睛,瞧着晚儿为您报仇雪耻。晚儿必定让江氏母女尝尽您当年所受的苦楚,让江丰年付出应有的代价,以告慰您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