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永和宫的热闹相比,延禧宫如今门可罗雀。留月冷着脸领了江书晚进去,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
“皇贵妃娘娘恕罪!”
殿里冷得如雪洞一般,帘子后传来皇贵妃冰冷的声音:
“你何罪之有?”
江书晚诚惶诚恐,趴在地上道:
“娘娘,妾也是昨日接了旨意才知道,原来妾的父亲竟然还做了那样的事情。妾得了这贵人的位份,心中却万分不安。娘娘对妾这般好,妾的父亲却……却在背后做对不起郑家的事情。妾惶恐!”
皇贵妃道:
“哦?江大人为皇上办事,忠心可表。皇上晋了你的位份,也是理所当然。江贵人从此依附母家,前途无量。本宫还没祝贺你呢!”
“娘娘快别这么说。妾只不过是江家的庶女,又素来生得蠢笨,父亲从来没把妾放在眼里。对于父亲来说,妾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但,娘娘对妾的好,却是实实在在的。妾再蠢笨,也分得清楚谁好谁坏!”
帘子后沉默了下来,皇贵妃思忖了片刻。
在她决定用江书晚的时候,郑家就已经将她的身世调查了个底朝天。
江书晚今日所说非虚,她在江家过得日子确实凄苦,住的院子还没延禧宫的茅房来得大。
从始至终,江丰年寄予厚望的都是嫡女江书意。甚至还在册选前夕不惜落水,只为了不嫁给病重的皇上。只有眼前这个傻子,还以为时来运转,高高兴兴地替她嫡姐进了宫。
简直荒唐可笑!
只听江书晚继续道:
“若是妾提前知道父亲在帮着赵王对付娘娘,就算妾只是江府的庶女,人微言轻,妾也是要劝诫他老人家一番的。”
“哦?你要劝诫江大人何事?”
“郑老太师忠心耿耿,郑家满门忠烈。若不是郑家扶持皇上登上宝座,何来如今的太平盛世?前不久也是郑老太师拼出性命,才剿了南边的叛党余孽,解了皇上后顾之忧。郑家是一心为了皇上啊。”
江书晚一口气,很是愤慨地说道。
“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有你这般见识!”
“娘娘谬赞,妾不过说了心里话,怎能和满朝文武比?娘娘之难只是一时的,相信马上就能雨过天晴的。”
郑皇贵妃徐徐地走出来,声音越来越近,
“起来吧。本宫就知道没看错人,你有这份心意,本宫很是欣慰。”
她走到江书晚跟前,扶她起来。
又对着屏风后道:
“你都听见了?本宫说了,她是可信之人,你还不信。出来吧。”
江书晚心中一震,她没想到延禧宫中还有外人。听皇贵妃的语气,这人还和自己相熟,且和皇贵妃的关系匪浅。
能进皇贵妃的寝宫,她/他会是谁?
“平日里也听那个贱人提起过你,今日一见倒觉得那贱人说得有失偏僻。你也没传闻中那般蠢笨无知,至少对我郑家的见地就高于许多人。”
声音慵懒雍容,和皇贵妃如出一辙的目中无人。
江书晚一听,已经了然。这个声音她听过,就在不久前的端午宴会上。
果然,只见一个宫装美人掀开帘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正是赵王的正妃,也是郑皇贵妃的从妹--赵王妃。
“不过,你到底姓江!他是你亲生父亲,难保他日你不会念及父女之情。”
“这……”
江书晚愣愣地呆住了,
“王妃说得也在理,父亲对妾虽不是很好,但到底还是妾的父亲。皇贵妃娘娘,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请娘娘饶恕。”
皇贵妃却浅笑一声,扶着她起来,
“行了,本宫知道你重情重义。本宫也没要你怎么样。这段时间你也帮了本宫不少忙,一个小小的贵人你受得起。回去吧,以后本宫不叫你,你就别来了,免得引起怀疑。”
待江书晚走后,赵王妃道:
“娘娘,你就这么相信她?”
皇贵妃笑道:
“她秉性纯良,又重情重义。如今人人见了本宫,唯恐避之不及,也就她还念着旧情,来看看本宫。这样的人,在后宫少之又少,该珍惜!”
赵王妃哼哼两声,
“娘娘何时变得如此柔情?”
“蠢人自有蠢人的用法。皇上就喜欢她这样的,单纯没心思。这些日子,皇上唤她伴驾,当着她的面从来也没避讳什么。若非如此,本宫也不会通过她的只言片语揣摩出那么多情报,提前部署。虽然功亏一篑,但到底还是保住了些郑家的根基,没有一败涂地。这个贵人,就当是赏她的吧。”
“哼,皇上还真是长情,这么多年了,口味还是没变。”
“长情?他的长情得分人!”
皇贵妃语气冰冷,透着无比的失望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