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意挺直了身子跪在李佑跟前,瞧着赵王恻恻发笑:
“王爷,你不用再演戏了。我知道,你不过将我当做个玩意,高兴了就宠两下,不高兴了就踢开不惯。今日,又何必在皇上面前演这情深意重?”
赵王抹了抹眼泪,叹道:
“侧妃,你误会本王了。”
江书意冷笑道:
“没有误会!我在王府被百般欺凌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打滑胎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床上病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在哪里?
不怕告诉你,嫁给你并非我所愿,这些日子假意奉承,我累了。”
“侧妃,你何出此言啊?你不要再说了,本王会求皇上网开一面,饶你一命的。”
“饶我一命?呵呵,王爷,你不用说得这么好听了。你如今还对我这般,不过是想独吞我带来的那些陪嫁和财产罢了。你不用再痴心妄想了,我的陪嫁,从今往后就是宛贵人的了。”
江书意面上全是决绝,她冲着李佑叩头道:
“皇上,今日请您为证。我带进王府的那些陪嫁跟赵王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从今日起,我都给宛贵人了。皇上,我只求一死,让我去地底下找我母亲和父亲,还有我那苦命的从没见过面的孩子!”
说着,江书意已经顿地叩首。
赵王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江书意决绝的身影给生生给逼退了。
他悻悻地一掩面,退到一旁。
李佑瞧着地上的江书意,又瞧瞧一旁虎视眈眈的皇贵妃,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消息传到重华宫。
江书晚趴在李佑身上哭成了泪人。
“皇上,姐姐,姐姐她真的没救了么?”
李佑拢着她,叹气道:
“晚儿,她一心求死。朕瞧着,她对赵王彻底死心,对这个世间也再没有留恋的了。”
“皇上,姐姐她一生要强,没想到竟会落得如此下场。她怎么会没有可留恋的呢?晚儿就是她的亲人啊!”
“晚儿,她将她的陪嫁尽数都留给你,想必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心意了。”
江书晚一边擦泪一边点头,拉着李佑的手道:
“从小到大,她虽也曾欺负过妾,可哪有兄弟姐妹不吵架的。吵完打完,留下的总归还是血浓于水的情谊。”
李佑见江书晚如此说,只得在心中感叹她的善良。
要知道有些兄弟姐妹之间却不存在血浓于水的情谊,只有算计和你死我活!
不过,他善良的晚儿从此以后不必经历这些了!
只听江书晚道:
“皇上,妾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李佑心疼地替江书晚擦干了眼泪。
江书晚缓缓走到李佑身前,跪在地上郑重道:
“妾恳请皇上,让妾再见姐姐最后一面。”
李佑扶起她,
“应该的。”
宗人府里,江书意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房中。房里陈设简陋,只有一盏油灯,倒还点了一炉子炭火,不至于太过寒冷。
灯下,人影晃动。
江书晚推开门,缓步走了进来。
“你来了?”
江书意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挺直着身子坐在一张榻上。
榻上铺着一张破碎的草席子,除了一张斑驳的桌子,还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江书意苍白的脸上异常平静,这是一种看透了生死,了无牵挂的平静。身边的一切都和她已经没有了关系。
她衣着简单,却抚平得没有一丝褶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家大小姐,目空一切。
江书晚默默地环视一圈,眼神最后落在了江书意的身上。
“没想到,江家最后留下的竟会是你。呵呵,你从小就蠢,可运气却一向不错。”
江书意脸上全是嘲讽,喃喃自语道。
“是吗?你认为我仅仅是运气不错?”
江书晚嘴角扯起一丝笑意。
对面的江书意轻哼一声,
“大冬天的落了水淹不死,毒蛇毒虫也咬不死你,就算是让你顶替我入宫,也能让你绝地翻身,如今混成了贵人。你的运气难道还不好嘛?也罢了,至少你是江家最后一点血脉了。留你在世上,我江家也算没有没落。将来你再生个一儿半女的,父亲在地下也算欣慰了。”
“欣慰?”
江书晚站在黑暗中,灯火照不到她的身子,她的眼睛却幽幽地散发着寒光。
“我为什么要他感到欣慰。我江书晚的孩子,和江家又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
江书意在榻上浑身一震,努力想要看清江书晚面上的表情,可惜她隐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