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中大设宫宴。
白天,李佑带着众妃祭告天地。原本应由皇后陪同,一道念祭文,再一同点燃。皇后病重闭宫养病,这个重任自然落在了后妃中位份最高的顺妃头上。
顺妃珠冠华服,妆容庄严,加上她本就生得明艳秀丽,站在李佑身边,气势丝毫不弱,
吉嫔远远看着,不禁轻声感叹,
“顺妃娘娘可比皇后更像皇后!”
话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阵慌乱,赶紧睨着眼不动声色地左右看了一眼,见众人皆聚精会神地看着前头,根本没人在听。恰好耳边鼓乐齐鸣,顿时放下心来。
江书晚低垂着眼帘,轻轻扯了扯嘴角。
余光瞧见站在她们前头的珍妃,肩头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晚宴设在春暖阁。
春暖阁大而开阔,四处墙壁栋梁和屋内几人抱的大柱,皆以云纹花纹,取春暖花开之意。四周摆满了各色暖房中培育的花卉盆景,斑斓绚丽。
大殿用大幅的红绸装饰,各处或点缀金桂如意,喜气洋洋之中又金碧辉煌。地龙烧得旺旺的,让人如沐春风。殿外的冰山雪地被完全隔绝在外,殿内鼓乐丝竹悠扬,春意盎然!
殿内掌上各色琉璃宫灯,自御座往下两排手臂粗的花烛,莹莹灼灼几百只,照得大殿内亮如白昼,香气清郁。
李佑头戴冕冠,身着龙袍,英武庄重,端坐于龙椅之上。
左下首坐着顺妃,眉目端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右下首坐着珍妃。珍妃自两年前闭宫,如今才正式重出。这是她重出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正式露面,面色稍稍有些僵硬,面上的笑也让人觉得有些落寞和哀伤。
然后才是各位宗亲、命妇、皇子公主、各宫嫔妃依照宫规,东西相对依次而坐。
江书晚徐徐饮了一口果酒,入口香甜,虽名为酒却无半分酒味,这是李佑今日特地命人给她准备的。
她暗暗看过去,只见对面赵王微微发起福来,面上浮肿,眼底一圈青黑,身边陪着一位曼妙的美人,二人调笑互饮,好不快活。
看起来,赵王妃和江书意的死,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
正瞧见,就觉有一道审视的目光从对面射过来。江书晚侧头看时,只见一旁的燕王低头拿起酒杯,正转身向李佑敬酒。也不知他说了什么,竟惹得李佑哈哈大笑。
“你呀,你!从前是萧策一个人胡闹,如今再加一个你!现在好了,这个年他要躺在床上过了!可长些记性吧!”
暖阁空旷,李佑爽朗的声音在大殿中飘渺而空灵,远远听着不太真切。
只听燕王道:
“他若是能改了这恣意的性子,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说着一边喝酒,微微侧目,眼神冷津津地朝着江书晚这边瞟过来。
“朕早说过,成了家就收心了。瞧瞧你,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自从和裴家定了亲,也不见你逛花楼了。”
燕王一别嘴,
“皇兄,可拉倒吧。那裴家小姐,哎,一言难尽!臣弟哪敢啊!”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等过了年,朕就给萧策也安排一个。”
后面李佑和燕王再说了什么,江书晚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耳边来来回回地回荡着李佑的话:过了年就安排一个!
萧策与燕王同年,比李佑仅小了三岁。平常人家他这样的年龄,早就成家妻妾成群了,偏他独来独往,片叶不沾身。
“啧啧啧啧!”
身边吉嫔挺着肚子,由着寻芳伺候她吃了一块蒸羊羔肉。眼神就往燕王方向瞄去,一边咋舌一边道:
“皇上这几个弟兄里,也就燕王还没成亲。瞧瞧着样貌人品,真是便宜了裴家小娘子。宛嫔,你是不知道啊,听说那裴家小娘子敢拿着擀面杖到春香楼找燕王。这还没过门呢,就这般。这要过了门,还不得是妻管严?!”
江书晚心中暗惊。
那裴家小娘子,她在端午宴上也曾见过的。当时只觉她明艳动人,性子也活泼不扭捏,竟没想到是这样的“女中豪杰”!
“听说这裴家小娘子,还有一个闺中的妹妹。从小舞刀弄枪的,比起她的姐姐来更是不得了。从小就发誓要嫁一个英雄豪杰!听说,最近缠着萧家的世子不放!”
“萧家?哪个萧家?”
身旁的惠嫔轻启红唇,幽幽问道。
“还有哪个萧家?就是萧大将军府上。哎,说起来,那萧世子还是宛嫔的表兄呢!”
吉嫔叼着一片殷桃肉,眼神越过惠嫔慵懒地看向江书晚。
江书晚敛目接过汀兰递到手上的一碗鱼翅,不做理会。
吉嫔见江书晚不理自己,讨了个没趣。回身对一边的惠嫔说道:
“那萧世子也是个命苦的。听说从前喜欢宛嫔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