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沈母见天已明亮,芳娘还未醒,于是至房里唤人。
一进门,却不见床上有人,就连被褥都是凉的,她心下奇怪,便围着屋子找了一圈。
芳娘都同书生跑了,沈母在家中怎会找到,自然是找不到,她找不到人,心下就慌了,可巧沈非酒醉未醒,沈父晨兴耕田去了,沈母一时没了主意,便跑到有女的三家找人。
刚走到施家,就见李大娘和苗母,正站在门外同潘氏说话,只听李大娘开口道:“适才我听陈公说,书生偷了他的钱粮跑了!”
“此话可真?”苗母问。
“怎会不真?”李大娘反问。
苗母听罢,勾了勾手,李大娘、潘氏会意,便凑拢了来,只听她道:“昨夜苗父回来时,说见着书生同一女子往后山去了,我还道是他花了眼,如今看来,此事是真。”
“可看清那女子是谁?”苗母听了李大娘问话,正要说时,往左一瞅,见沈母立在一旁,便改了口:“好像……没看清。”
沈母听到此处,又想起女儿旬日以来的种种可疑迹象,方才省悟过来,倒地就哭,嘴里骂着:“这个小贱人啊!怎么同男人跑了!”
沈母这一喊,事情霎时传遍了整个平乐村。沈父、沈非闻言芳娘同男人跑了,是田也不耕了,酒也醒了,气得他二人上蹿下跳,直骂她不守妇道!
沈父还怪沈母不过脑,怎能于他人家前大喊,扬自家丑,又怪她未将女儿看住,惹出这般丑事。沈母听了,羞惭无地,只管在房里掩面痛哭,沈父则在堂前怒骂道:“这等败坏门风的不孝女!任她去死!”
沈非纵马追了十几里都没寻见人,气得捶胸顿足,骂天骂地骂书生。沈父见沈非独自归来,一声“啊哟”,一阵哭,喊道:“如今女儿都跟着男人跑了,还怎么卖给张公当妻!”
先前回来时,沈非见阿妹颇有姿色,便打起主意,向父亲说自己在常山认得个张公,年已四十,家道颇颇得过,且无子嗣,前几年正妻也病逝了,尚未再娶。可巧两月前张公忽然生起病来,动身不得,需人服侍,不如先把阿妹嫁给他,待他死后再将家资一并吞了。
这事沈父起先是不愿的,可禁不住沈非再三撺掇,又眼红那家资,便依允了。
目下女儿随着男人跑了,眼见快到手的家资,全成了泡影,叫沈父怎么不哭,险些晕死过去。此时沈非眼珠子一转,想起他肚子里打了许久的主意,当夜唤父母于堂后私语,附耳道:“如此如此。”
沈父沈母听了,同声道:“此计甚妙。”
次日,趁天未明,沈非便匹马去了常山郡。
沈非一去旬日有余,沈家人说他是出门寻芳娘了,村里人见他夫妻两口镇日候在门外,也就信了他们的话。
……
一日清晨,二娇别了父母,领着羞花、沉鱼去了荷塘。
清风徐徐,荷香馥馥,二娇荡着小舟,去往池塘深处,嘴里齐唱采莲之曲,两人歌声婉转动听,声清韵美,若流莺巧啭,似彩凤和鸣。羞花听着曲儿高兴,摇着尾巴,围着两人团团转,沉鱼则惬意的躺在船上,享受着日光浴。
方才小娇取荷叶做了两顶翠帽,帽间还横了一朵待放的荷花,戴在二人盛鬋之上,好看极了。二娇见了对方的模样,掩嘴一笑,互相夸了句“真好看”。也不知是说的荷帽,还是她们自己。
两人嬉戏打闹一阵后,见已至午刻,方才回岸。停了船,二人执着手,一面闲谈着往家回,大娇道:“也不知沈大郎寻不寻得回芳娘。”
“我觉着找不回。”大娇听了,甚是不解,皱眉问:“为何?”
“平乐村的后山,出入都只有一条路。次晨沈大郎纵马追了十几里都未寻到,她们是怎样做到,徒步赛过马匹的?”
“那她们去了何处?莫不是生翅飞走了?”大娇很是诧异。
小娇微微笑道:“你好生想想,后山的何处,无人敢去?”
大娇低头想了片晌,忽睁大双眼:“后山的破屋!”
“正是。”小娇答。
大娇口中的破屋,是个闹着鬼的屋子,说是曾经有个貌美的女子,被奸夫yin妇举刀乱砍,剁成十七八块,肠断肚裂而死,他二人将女子砍死后,又把她脔割成片,就在屋里烹煮食用了。因女子死得甚是凄惨,阴魂不散,所以每至夜间出来显魂作祟,倘若有人靠近破屋,犯了她,无论男女老少,便立即将魂魄吸去,没了性命。
一日,有位不信邪的壮士硬要去鬼屋看个究竟,他看没看到鬼,众皆不知,可他回来不上三日,就一命呜呼了。因出了这事,平乐村的人家更是深信不疑,绝不靠近破屋,都得绕远路而行。
大娇不禁一个寒噤,“她们为何要在破屋里躲,不怕被鬼吸了魂魄?”
“芳娘为情,书生为色,她二人不顾生死携手私奔,区区鬼魂又怎会怕?”
“不过她们躲在破屋这事,都是我猜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