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七八酒壶横斜,微黄烛光如豆,一人仰躺靠着床榻上,未着外衣锦被随意披揽在身上。
“二弟。”
下颌胡子青黑,眼眸泛着血丝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喝酒的动作一顿,继而仰头灌下一壶酒。
刻在在骨子里的矜贵傲气仍在举手投足间,即使是坐在床边脚踏上。
“你来干什么?”
嘶哑低沉的声音含着彻骨的恨意,凤眼斜睨着站在身前的男人,眼中浮现几分不屑与决然。
“来看孤的笑话?”
身后一人唇畔微弯,轻声开口提醒,“二哥,你已经不是太子了。”
一声嗤笑兀的出现在满是酒气的营帐内,外面是来来回回巡守森严的侍卫。
“孤就算不是太子,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你。”胤礽沉沉望着胤禩,“这么多年跟在老大身后,当真是应了那句话。”
“会咬人的狗不叫。”
满是恶意的话语以及轻视鄙夷的眼神未让胤禩面色变化半丝。
胤禩叹然轻笑,“二哥何必气恼?就不好奇为何只有我与大哥来,四哥他们没来?”
胤礽冷呵,对角落里的太监吩咐,“凌虚去给孤拿酒来。”
凌虚起身时,右脚似是站不稳,稳住身形后才低声:“是,主子。”
这话引得胤禔和胤禩侧目,胤禔没有为难,只是环顾了眼地上的酒壶说道:“二弟,这些日子你整日酗酒,若让汗阿玛知晓必然不悦。”
胤禩叹息,“大哥,二哥心中苦闷,困在这里除了借酒消愁还能做什么?不如让二哥喝个痛快。”
眼神带着怜悯与惋惜望向颓靡不堪的废太子,半是为难半是可惜的语气道:“可惜四哥不在,不然好歹也能跟着大哥劝一劝。”
“不过四哥急得去看十八和弘暻弘暲,怕是没时间来看二哥。”
胤礽盯着胤禩哂笑,忽的晃晃悠悠起身,凌虚赶忙上前扶稳他。
定定看着眼前正是风华正茂的弟弟,泛着血丝的眸子幽深如深渊,低低道:“论出身,孤是中宫皇后嫡子。论能力,孤的太傅师父哪一位都是大能,孤是汗阿玛一手培养的储君。”
“你一个宫女之子也配跟孤争?孤就算不是你能奚落的人,你算什么东西!胤禩。”
浓烈的酒气伴随着一番话喷薄散发,被人搀扶着男人虽未穿太子服饰,身上威压半分因此而削减。
秾丽殷红的面容泛着沉郁的阴狠与癫狂,脸颊带着几分不正常潮红。
“二哥何出此言?难不成是恼羞成怒?”
任是再好的涵养,被戳中心底最难言的逆鳞也难以保持良好的风度。
胤禩的脸彻底冷下,唇角绷紧。
“二哥就算是嫡子,如今不也被汗阿玛废——了?”
微不可察的声音直直传入胤礽内心,神情瞬间染上几分戾气与疯狂。
听着营帐内不断传来的碎裂声,胤禔皱了皱眉头,“你当真觉着四弟还会继续帮他?”
胤禩敛眸,附耳轻声道:“大哥,废太子和四哥之间是绝无再有信任的可能了,今日不过是暗示一番。”
胤禔心中陡然升起几分烦躁,不知为何这几日看着曾经的对手沦落到这种地步,他心中居然还生了几分兄弟情。
不过事到如今,也决然不能手软了。
“一切等回京再谈,你私下不要再来了,汗阿玛只许我看守,不许他人探望。”
“我知道了大哥,大哥放心。”
胤禔随意点了点头,而后吩咐人看紧点。
离开后,胤禩回到自己营帐,里面坐着一个意外来客。
“三哥。”
“八弟,情况如何?可以去看看么?”胤祉脸色有几分憔悴,平日里最喜爱的折扇也没拿在手中。
胤禩沉缓摇摇头,委婉道:“今日我随大哥去看了一眼,二哥情况不太好,一直在喝酒。”
胤祉望着杯中的茶叶沉沉落下,“多谢八弟告知。”
起身打算告辞,胤禩又叹道:“三哥,我看二哥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外衣都没穿,就一个凌虚的小太监伺候着。”
“还一直说自己是太子,自称也未变。”
闻言胤祉脚步一顿,转眸看向胤禩,问:“八弟是觉着二哥性情大变?”
“不止,见到大哥的时候眼神跟看仇人一样,不过想想也对,毕竟二哥一直跟大哥合不来。”
“汗阿玛心思神鬼莫测,只命大哥看守废太子,也不知是为何。”
低浅慢吟犹如自言自语般,胤禩面容凝重,似是感叹:“若是此次巡蒙四哥同行,二哥也不会被人误导。”
胤祉垂眸沉思,“告辞。”
“三哥慢走,有事尽管告知。”
胤祉扯出一抹不自在的笑,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