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绝对是,凤鸾叹了口气,可没法儿抗拒,倒不是屈服在‘恶势力’之下,而是她自个儿把持不住。
以往想出门逛个庙会庆典,总要对爹爹千求万求的,即便是应允,也少不了派人跟在她身旁。
每每见到装饰华丽的艺阁游街,她羡慕人家在上头扮观音,扮飞天仙女,扮各式各样的角儿,就盼着有那么一条,也能让她扮上一回。
即会可遇不可求啊,虽说这一棚子的大小汉子有那么丁点儿古怪,特别是被众人称作‘二爷’的那一个海狂斩,见他年纪轻轻的,也没长她多少,倒有本事称爷了。
按理她该躲得远远的,不要跟着瞎搅和,若被凤家的人逮着了,九成九有她好受的,可她就不想按常理出牌,又哪里管得了人家古不古怪?自个儿会不会受罚?她也想坐在七彩亮眼的艺阁上玩玩。
于是乎,那光头黑汉没费多少功夫便说服了她。
扮‘玉女’呢!她扎着两个发髻儿,绑着长长的金丝带,脸容被人涂的粉白粉白,还在脸颊边夸张的抹开两片红晕,把嘴唇抿成发亮的朱红,乍见下真瞧不出是她。
艺阁其实挺像是去掉顶盖的大轿,每一项皆由十六至二十人抬架,扮演的人在上头或坐,或立,依照所扮的角色拿捏动作,如观音菩萨就得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在莲花座上,更不能学孙猴子提着金箍棒窜上窜下,同追在艺阁边的孩童闹成一气。
今年的艺阁颇有互斗的苗头气味。观潮盛况一过,刚开场游街,扮七仙女的艺阁上已传来古筝,琵琶等乐器的合奏,两旁百姓指指点点,你一言为一语的,兴奋的不冷了,再加上另一项艺阁上连西域舞团也请了来,那几个外族的姑娘挥袖轻舞,纤腰微露,系在脸间的铃铛清脆作响,怎不引人注目?
凤鸾一身明媚,首次扮角,兴奋之余还带着几分紧张,她手里挽着小篮子,另一手不断的轻撒花瓣,美则美矣,可夹道的老百姓朝她瞄了几眼,视线随即让后头载歌载舞的艺阁给诱下去。
“妈的,这不是存心较劲儿吗?”通天海还不容易逃过一劫,此时宽肩上正顶着粗人圆木,在扛轿子的行列里。
扮着‘金童’的小陶沙一样耐不住了,跟着嚷嚷:“不成的,他们胃口给养刁了,喜欢新鲜玩意儿,没人爱看咱们这‘潮神显灵救渔民’,的戏码,呜---呜,咱这张金童玉脸可费了好大的功夫琢磨,呜---二爷,咱好不甘心啊。”说着,头哀怨的往一旁渔夫扮相的男子靠去。
“别挨在我身上胡蹭,成什么样子了?”海狂斩笑骂一句,肩微动,将小陶沙的头给顶了回去。
“是不成样子,二爷---”小陶沙站稳了脚,大叹:“唉唉唉,咱们的‘潮神’一路打瞌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靠‘金童和玉女’撑场面,能成啥气候了?”那扮潮神的胖汉子名叫奎五,此时他耳朵轻颤,似乎听见声音,可眼皮掀了掀又没动静,倒是打出好大的鼾声。
这场景实在颇为怪诞,滑稽的叫人发笑。
凤鸾边撒着花瓣,边观察着他们几个,唇角笑意浅现,待要收回眸光,那男子锐利的目光,与她想接了。
自决定任性一回,上艺阁游街,她一直回避着海狂斩的目光,其实已有好几次感受到他别具深意的注视,她装作毫无知觉,可心却乱了拍子。
她不懂,他干嘛要那样瞧人?仿佛---正仔细打量着一件中意的东西,双颊掀起温潮,她心一惊,忙将远扬的思绪拉回。
她瞪了他一眼,他倒扯唇笑了,拿他没辙,凤鸾将头一侧,偏不娶瞧他,却引得他一阵朗笑。
通天海在底下扯嗓大嚷:“二爷,别笑了,快想法子扳点儿脸面回来,哪能容他们这么耀武扬威?俺心头都一把火了。”此言一出,众家汉子忙着附和,瞧那模样和声势,像要上战场杀敌似的。
海狂斩浓眉微挑,淡淡笑道:“这还不容易?”
瞧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众家汉子还闹不清楚虚实,就见到弯身从一艘道具小舟里取出沉甸甸的大袋子。
凤鸾也忍不住瞧向他,不知他玩的什么把戏,见他忽然大跨两步来到自己的面前,她灵眸眨也未眨,就怔怔的盯着人家。
“你,你---”
“别你呀我的。”他忽地抢下她的小篮子,将里头的花瓣一股脑儿的全倒光,跟着又把空篮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不明就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却见他笑的好生开怀,愉悦万分的说道:“扮够‘玉女’了吧,咱们不撒花瓣了,那实在没劲,改撒点儿别的玩玩。”
海狂斩黝亮的眸子掠过---
“就当‘散财童子’,大伙儿都爱散财童子,你肯定喜欢。”说罢,他提起沉重的布袋,将里头的东西哗啦啦的倒满了她的小篮子。
原来,他真的是有备而来。
那大袋子里满满的可不全是铜钱,尚夹杂着一块块的小碎银子,适才橙光闪过,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