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北部是大片的平原地带,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海,宛如大自然的金色地毯,铺展在广袤的田野之上。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每一朵油菜花上,使它们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是无数颗金色的星星点缀在绿色的海洋中。几个清早就溜出来在油菜田玩耍的孩童此刻安分的看着油菜花海上那一杆杆撑起的旗帜和那边从昨晚便一直传来的阵阵踏步声,还有从一根根花茎中荡来的灰尘,一位个子稍大一点的孩子拉过另外几个孩童,让他们将自己举起来,好能让他看到旗帜下是什么。
在另外几个孩子脸色涨红的发力中,年纪稍大的孩童的目光终于从油菜花的茎部慢慢上移,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孩子拍拍手喊道:“再举高点!”,下面的几个孩子只好吐气发力,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了一片,终于上面的孩子看到了,是人,穿戴盔甲的人!好多好多人!无数的旗帜飞扬在天空中,大大的“秦”字随风飘扬,孩子的视线后移,即便孩童的目力清晰,也看不清那旗帜延绵了多少里路,只能看到目光所能及之尽头有一座金色的大房子在缓缓移动,正想多看两眼看的更清楚些,却脖子一紧脚下一轻被人拎了下来。
孩子脑袋一转往后看去,原以为是自己老爹来了,没想到一眼扫过去竟是看到了半身盔甲!吓得几个孩子呆呆的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年岁不大的年轻军士轻轻的将孩子放在田埂上,温柔的笑道:
“皇帝陛下要来了,这片油菜花田不能有人在,回去吧”
孩童们顿时跟屁股被狗咬了似的跑的飞快,年轻斥候看着孩童们的背影笑了笑,接着向前面的花海巡视而去,在他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斥候散步在大军两侧。
花海中隐藏着一条足够五十万大军行军的驰道,整齐排列着无数黑甲红缨的军士沉默的赶路,仿佛花海中一条笔直的钢铁洪流。宽敞的驰道直抵北部与明国接壤的边境山海关,行军的军士们时不时就会回头看看那座大的吓人的金辇,看着拉着金辇的六头浑身蓝色火焰的龙马安静前行,国相的行驾也随行一旁,这才觉得心安。
“禀秦王,中路大军再有半个时辰便至渔阳郡,行宫已经准备妥当,通武侯和罗网魁首也已入驻”
一位盔甲穿戴整齐的年轻骑将驭马小心的绕过那几匹听说脾气不大好的龙马,朝着金辇深处的两道模糊的人影禀告道,看到里面一位身影摆了摆手骑将才驾马回军阵中。
“出去透透气吧,别拦着我了,一直在这金辇上也闷的慌”。
半柱香后,一只白玉般的手拂开金辇的纱帘,年轻的帝王未着象征着无上权柄的黑色龙袍,只是简单的玄衣纁裳,挺直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它们仿佛能洞察人心,透露出无比的坚定和自信,年轻帝王轻轻踏在金辇的台阶外,前方的军士仿佛听见了什么动静,回头激动的抱拳行礼,仿佛传染一般迅速感染着周围的行军的士兵,前方不断有士兵和将领回头,看着站在金辇外那道黑色的身影,激动的忘情呼喊,而后无数嘈杂的声音又慢慢变得整齐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风!风!风!大风!!”
年轻的帝王在金辇外待了大概一炷香便回了辇内,赤脚行走在光滑的玉石地板上,隐隐能听到一点压低到极点的咳嗽。
一位头戴高山冠身穿青色袍服佩绶的老者看着对面慢慢盘腿坐下的皇帝,叹了口气将手中泡好的茶盏递了过去
“陛下这又是何苦,龙体为重啊”。
年轻帝王轻轻咳了两声,好看的眉毛不减英气。
“朕知道,但朕也知道行军的辛苦,若是因为这点风寒便不行了,那也该到我死的时候了”。
“陛下慎言!”
“罗网来报,兄长就在明国峨城山,却不肯回国继任大统,出兵明国也是无奈之举,既然他不肯回来,就让明国成为大秦的疆土,到那时便由不得他了“。
气宇不凡的老者摇摇头说道:“明国不是那么好打的,自打明国那位天池钓叟登极以来,不仅与仙宫交好,还大肆为山泽散修行方便之路,国内武风极盛,若是硬打,难难难”。
年轻皇帝眼神明亮,仿佛看到父皇正坐在身旁,哈哈大笑的说道:
“父皇当年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时,哪一次不难,秦国没有未战先怯之说,况且我的身子也撑不住了,让罗网继续接洽大哥吧,天下苍生的福祉和长生久视的道法他必须做出取舍”。
“这样下去,你可能连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要大秦能够延续,这并不重要,我没有子嗣除了大哥外也没有兄弟,但这大秦国土只能姓嬴,这才能对得起大秦历代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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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浩浩荡荡数百人组成的车队渐渐在那条来时的官道远去,望烛也未曾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汪家老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