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谢玉弓一直没有杀这个女人,就是要通过这个女人去窥知她身后想要害自己的人,都会用哪些手段。
至于这个一直让下人折磨他却不敢露面的女人,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来他这里,还肆无忌惮地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大概是终于相信他彻底疯了吧。
白榆笑了一阵子,然后渐渐地又不笑了,沉默下来。
再次开口之后,白榆的声音之中甚至带着一些颤抖。
“如果我刚刚没有来的话,这药他们一定给你灌进去了……”
“可这是毒药啊,是我让人加了好几倍量的毒药,你只要喝下去,就会立刻毒发。”
“我等不及了!”
“我真的等不及了!”
谢玉弓躲在被子之中的眼神充满极度的讽刺,他也等不及了。
等不及让这个女人快点死去。
他已经为她挑选好了死法,虽然谢玉弓觉得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但是谢玉弓已经不需要通过她去窥知什么,留着她在这皇子府内耀武扬威实在恶心。
可白榆的下一句话却是:“我等不及你快一点恢复过来,好把那些恶心的人全都杀掉!”
“有好多人想杀你,有好多人私下联系我,想要利用我杀掉你。利用我窃取你身后的势力网,甚至想要利用我去联系你的舅舅段洪亮。”
“哈哈哈……”白榆像是在说什么笑话一样。
“他们每一个人给我的承诺都很有趣。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庶女,一个被关在后宅之中,被主母蓄意磋磨耽误,想男人快想疯了的肤浅女人。”
“总想用那么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让我为他们犯下灭族大罪。”
“一边看不起我一边又要利用我……一群猪狗不如的丑陋东西。”
白榆说:“一个一个扒掉那一身王子王孙的皮囊,那里全部都是肮脏的败絮!自命不凡,自视甚高,让人恶心!”
谢玉弓眼睛微微眯起,眉头也皱了起来。一直无所触动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他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他们那些皇子王孙如猪如狗,这一点倒是他不谋而合。
白榆觉得气氛烘托到差不多了,这才开口放下第一个烟雾弹。
“我原本猜想,你的屋子里一定有一群像其他皇子身边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死士。他们在你生命真正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冲出来保护你……”
谢玉弓闻言眼皮狠狠地一抖。蒙在被子里的眸光锐利如刀,杀心顿起。
白榆却又说:“可是我都要喂你喝毒药了,你为什么还不反抗呢?为什么没有人冲出来救你……”
“你难道是真的疯了吗……”白榆又重复了这句话,这一次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犹如实质的哀切。
白榆从地上爬起来,将那仅剩一个碗底的药放在床边,再一次去拉动谢玉弓的被子。
谢玉弓蜷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腿,这一次并没有发出什么嚎叫声,也没有露出痴傻姿态。
他已经在思考让屋子里面埋伏的死士下来,将这女人就地格杀。
谢玉弓的被子被拉下来之后,对上了一双充满悲伤哭红的眼睛。
白榆半跪在床榻之上,看着谢玉弓胸腔急促地起伏,泪如雨下地说:“太多人想要杀你,而我只是一个庶女……”
“我保护不了你。”白榆说,“我可以跟七皇子虚与委蛇,我可以用一些假的名单去搪塞其他的皇子们。”
“可是太子要杀你,他忌惮你舅舅手中的重兵,他知道你母妃是蒙受冤屈死去,更畏惧皇帝对你心生愧疚,以储君之位弥补。只有你死了他才能够安心牢牢坐稳他的太子之位……”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太子那时要我将你引出府,要制造出惊马车祸,让你横尸街头,死于意外!”
白榆的声音哽咽,痛苦伴随着青筋爬满她的面颊,一张桃花粉面此刻扭曲痛苦得如同被碾成泥泞的落红。
她抖着嘴唇,朝着谢玉弓伸出手。
“我只是个庶女,无权无势,无靠无依!连和你的婚姻都是我用卑鄙手段抢来的!我如何去对抗当朝太子?”
“我找过机会想要接近他,想要在他杀掉你之前先杀了他……可我姿容有限,年纪又大了,纵然使尽浑身解数去谄媚,他高高在上目下无尘,根本不给我近身的机会。”
“我只有……只有把你的脸毁掉,让你失去竞争大位的机会,我才能暂且保住你的命……”
白榆的手掌摸上了谢玉弓的脸,是他布满嶙峋疤痕的那一半。
谢玉弓被摸到的脸,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
谢玉弓本能地狠狠抽开白榆的手,根本不相信白榆说的任何一句话。
看着白榆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物,他觉得这个女人才是真的已经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