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弓绝不是个傻子,他但凡傻一点,也不可能斗得过气运之子,把世界搞崩溃好几次。
可任他如何明白人心险恶,知道怎样与人周旋在权势的倾轧之中,悄无声息地占据上风。
但是作为一个从小被欺辱厌弃的皇子,并没有人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欺骗他的感情。
他长这么大,脸没毁的时候,也算是一副金玉之貌,可连宫女都躲着他,无人爬他的床。
见识过他被人随意戕害,当成猪狗的婢子奴才,也怕自己沾染了这样的皇子,富贵得不到小命却先呜呼。
白榆的做法,就突然变成了一个让谢玉弓应激和无措的异类。
如何能不让他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而且谢玉弓真没有干想,他已经让人彻查过,这个女人绝不可能知道他当日把药换了。
更不可能知道他是装疯。
而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只能是真相。
她蓄意求死,只为以命引今上对他的惨境动容,顺带牵制住其他皇子们,让那些人至少短时间内无法,也不敢对他下手。
而这连环计最妙的一处,谢玉弓也已经查清,工部尚书之女白珏确实和太子有私情。
虽不是私相授受,却也是情窦初开正值火热。
他的那个九皇子妃,以一个庶女的蒲柳之身嫁与他成为了九皇子妃,若按照她的筹谋当真死去……
对他的计划来说,无异于猛虎添翅。
她“戕害皇子自食恶果”,工部尚书一家必被夷三族。
他的好三皇兄太子殿下,向来道貌岸然自诩君子,绝无可能对他的女人视而不见。
而太子一旦出手搭救,还是救曾和他有婚约的白珏,就像那个女人说的,太子就再也洗不清伙同其他皇子戕害他的事实。
而且还是不入流的“为了争夺女人残害兄弟”这种事,这可是皇帝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当年谢玉弓的母妃,就是冤死于和被皇帝流放边陲的东良老王爷有私情。
这当真是一石多鸟的绝妙之计。
而且谢玉弓昨夜让人去找了那个女人所说的,她和其他皇子来往的证据。
确实就在她的枕边床柜里面放着,一旦她死,皇帝派人来很快就能找到。
谢玉弓坐在那里拧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到底是为何这样。
除了那个谢玉弓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汗毛竖立的理由,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
谢玉弓甚至派人核实了,她也确实在三年前定亲了工部尚书原配的母族侄子,闹着退婚过一次。
可三年前的合欢宴上,他是十六岁没错……可因为常年遭受苛待,又刻意藏拙身形瘦小,和十二三岁几乎无异。
否则也不至于被他的十二皇弟,随便让两个太监按住当狗骑。
她若说的是真的,当年合欢宴一面,为他退婚。
她……那时已经二十一岁,二十一岁还未出嫁的女子,不是凤毛麟角能形容的。正经人家的女子和离三次也不一定有这个岁数。
她都那个岁数了,好容易议了门不错的亲事,看了那时的他一眼,便执意退婚……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道的癖好吗?
谢玉弓死死拧着眉。
而谢玉弓正在这里天人交战,抵死纠结的时候,突然有死士落地道:“主人,主院的嬷嬷带人带东西过来了。”
“什么?”谢玉弓抬头,死士飞上房梁。
屋门被打开,谢玉弓已经躺回了床上装睡。
娄代领命而来,一进门便指使着婢女们说:“快快伺候九殿下洗漱穿衣,一会儿来不及了。”
婢女们鱼贯而入,走到谢玉弓身边直接掀了被子。
谢玉弓被迫开始装疯卖傻吱哇乱叫,但是很快被几个灌药灌顺手的婢女给按住了。
桃花手里捧着一身蟒袍进来,看到了娄代后,凑近道:“娄嬷嬷,可知大小姐这两日是怎么了?为何……为何今日归宁,竟要带着九皇子?”
娄代看了桃花一眼,桃花还是面带委屈。
大小姐还是没有理会她。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娄代摇头,板着脸道:“我们是小姐的下人,下人只做下人该做的事情,不要总是越矩。”
“大小姐不会喜欢。”
桃花狠狠咬了下嘴唇,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不再询问什么,垂下眼抱着蟒袍去给九皇子穿衣。
而谢玉弓敏锐地听到了那个女人与下人之间的对话,震惊得都忘了挣扎。
她归宁,要带他?
确实要带的。
白榆今早天蒙蒙亮被叫起来,得知今日是“归宁”死期,就瞬间决定,带着谢玉弓一起回去。
她无法保证谢玉弓是不是还是要让她惨死于闹市,但是